回厄完全冷下脸,虽则比居善大了几千岁,他如今也是丰神俊逸的青年模样,比不过居善得天独厚的仙人姿容,但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站一起,更像兄弟。
回厄冷笑,这逆徒都飞升了还不让人省心:“既然去了上界,前尘往事便该一了百了,用心修炼,早日当上金仙,好罩着师傅我才是。其他的杂事,多说无益。”
“师尊想要少个徒弟,多个仇人?”回厄冷脸,居善比他更冷,“徒儿一生所求不过一件事。倘若师尊更加开明,就该自觉好好照顾侄媳。师尊身为长者,却成天想着加害后辈,修士的风度何在,不担心心魔吗?”
“侄媳个屁,结过契?办过礼?我同意了吗?那就是一邪魔,也就你瞎了眼,看不见她通身的妖邪之气,”回厄气笑,“我不杀她已是格外开恩,逆徒还想为师如何?”
争辩不通。
不可理喻。
居善垂眸。
正如回厄了解他,他对回厄也是知之甚详。师徒都是一脉相承的固执,偏偏在这件事上,他们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僵持之间,界门隐有恢弘钟声传来,这是在催居善了。
“别伤她。”居善最后看了回厄一眼,眸底有金线流窜,满是警告之意。
回厄更气了,逆徒却已经踩着脚下升仙之路,翩然而去。不消片刻,仙乐不可闻,光华也散尽,苍穹又是夜晚的模样。
另几个回厄熟悉的渡劫期道友凑了上来:“有此高徒,回厄道友有福。想必接下来几千年的天才种子,都要被第一宗尽收囊中了,恭喜,恭喜!”
“回厄道友,居善仙人留了些什么箴言?这第一手消息可要告诉我,我回头给不争气的徒子徒孙好好上一课!”
“居善仙人不愧是第一人啊,曾经见他还是个小娃娃,现在却比我们都早飞升。回厄道友今次有何体悟?我们定个论道会,好好交流一番如何?作为仙人的师傅,回厄道友别藏私啊哈哈。”
回厄暗中翻了个白眼,居善的事他之后处理,接着换上一副笑面,就和几位不知道多少岁的柠檬精扯皮去了。
*
一夜倏然而过。
回厄回了宗派,没将居善的话放在心上,整天耽于情爱,这样都能飞升,怕不是天道开后门。
回厄呵地冷笑。
这会儿那逆徒不知心中有多焦虑,就怕在他触手不及的地方,那妖女被人欺了伤了,他连找人算账都做不到。
再加上居善临走时那满是警告的眼神,回厄越想越气。
他就算真弄死这妖女,居善又能怎样,弑师吗?
大不了真就少个徒弟,多个仇人。
渡劫尊者的身形诡谲莫测,昨夜雷劫所降之地,和第一宗相距甚远。普通修士乘最快的飞舟也要三天才能到达,回厄踩着空间法则,不过须臾就回到宗门。
回厄对那妖女可以说是不待见已久,逆徒已经飞升,妖女在第一宗无名无姓,也算不得客人,再待在第一宗,恐是没道理。
此时卯时未过,天不大亮,回厄一身墨色华贵道袍,也不觉得自己一个渡劫修士亲自去赶人很掉份,行色匆匆赴至居善洞府。
回厄一路上思考了好几种出场方式。
洞府前大喊:“妖女,出来!”那妖女或许惶惶然就跪在他面前。
——回厄想想那场面,总觉得是小人才有的张狂作风,损他渡劫修士的威严,这个不行。
或是送一张金光拜帖,告知身份,让那妖女做好准备,盛情款待。
——这就更不可以了,回厄是一刻也不想妖女在第一宗多待,而且对她妖女,作何如此客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回厄一边想着,眉头微皱,脚步也慢下来。虽则莫名有几分踌躇,到底到了居善洞府前。
天色不亮,远处有一线白,穹顶几颗星子闪烁。
容昕恰从洞府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