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摔下来?”沁雪觉得好奇。
“后来才知道,她是踩着木地板上的发油才撞在栏杆上,继而翻下阁楼的。她很爱惜她的头发,她的匣子里光是发油都有十几瓶呢。那天她一定是在楼上梳理头发,一不小心将发油撒在了地上自己却没发觉,就这么送了性命。这是不是就是天妒红颜呢?”老妇人惋惜道。
“真的很可惜啊!”马老夫人深有感触道。
“这件事让陈梁府非常难过,他亲自送的葬。下葬那天,我看见他的脸色很难看,比天边的乌云还要黑。他眼睛里泛着泪水,双拳紧紧地握着,既哀痛又自责,甚至还有点愤怒。他可能有点怪那位景宁公主吧。如果不是那位公主下嫁,他和赵君姨娘就不会分开,姨娘就不会死。”
“您说他有点愤怒?”沁雪觉得这一点有点奇怪。
“是啊,我看得出来,他眼里有愤怒,好像在生某个人的气。但他并不怪责我们这些伺候姨娘的人,因为那是谁也料想不到的意外。如果他不是在生我们这些下人的气,那又是在生谁的气呢?那一定就是景宁公主了吧。因为让他和赵君姨娘分开的正是那位公主。”
“那您知道赵君是哪里人吗?”
老妇人的脑袋在枕头上左右摆了摆:“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提过她是哪里人。有一次我为了问她口味儿,也故意问过她老家哪里,但她口风很紧,什么也没说,只是说自己不挑食,什么饭菜都能吃得下。她真的不挑食,是我伺候过的最好伺候的人。”
沁雪将老妇人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景宁。景宁听完,神情落寞地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时,她用颇为心酸的口吻说道:“阿品一定怪过本宫吧?原来他心里一直有个赵君……”
“都已经过去了,公主。而且那也只是阿鲜婆婆的猜测而已。咱们并不知道当时陈梁王在愤怒什么。也许他是在怪自己没能照顾好赵君而已。”沁雪安慰道。
“不,”景宁晃得发髻上的银流苏不停颤抖,“本宫记得那时阿品是难过了好一阵子。他骗本宫说是因为他的一位儿时伙伴意外去世了,还说他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事情。想来当时他就是在为赵君难过吧。而那件非常错误的事情就是抛弃赵君娶了本宫,唉!”她露出了一丝苦笑,眼角闪过了一丝水光,“原来强扭的瓜真的不甜啊……当初若不是本宫相中了他,执意要太后做媒,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这些年他心里一定不好过吧。”
“这些都只是您的猜测。事情到底如何只有陈梁王自己才清楚。但他已过世多时,往事随风散了,您就不必太介怀了。”
“你打听到赵君的坟墓在哪儿了吗?”
“打听到了。”
“找点去把她的坟墓给修一修吧!也算本宫为阿品尽一份心了。这件事你亲自去办,连奶娘都不要告诉。”
“是,十一明白。”
“你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沁雪起身退出了房间,关上门时看见景宁扶着前额,神情十分忧伤。她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门关上了。
赵君的旧墓很快被修缮了起来。依照景宁的吩咐,碑文略有改动。几天后,负责修缮的工匠头来告诉沁雪,说坟墓已经修缮完毕了,请她出城去看一眼。她立刻动身了。
出城的时候,不巧遇到了马盟。马盟二话不说就跳上了沁雪的马车,还把马车夫撵了下去,自己充当起了马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