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巫女同屋?”白湖付之以不屑的浅笑道,“她不是什么巫女,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巫术,她只不过是比别人更会隐藏和算计罢了。一旦看穿了她的本相,就容易对付了。薛幕令,我以为咱们可以结个盟。”
“结盟?”沁雪纳闷地看着白湖。
“咱们都想查孔朝华,为何不结盟呢?”
“殿下也想查她?为什么?”
“为了取消这桩婚事。”白湖倒直言不讳。
“哦,是这样啊……”沁雪一面点头一面在心里想,果然是被威胁了吧?因为被威胁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查出孔朝华的老底,以此来取消婚事。看来,孔朝华真的掌握了这位殿下最要命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应该就是自己和笠帽居士所猜测的那样……
白湖忽然伸手抓住了沁雪的手腕,把她往黑影里拖。她惊了一下,正要抽回手来时,白湖却回头冲她嘘了一声,指了指左边。她立刻意识到应该是有人来了,也便不说话了,和白湖一起躲在了一丛禾雀花下面。
片刻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似幽灵般地出现在长形石凳的前面。他猫着腰,显得十分谨慎。他左看看,右瞧瞧,像只出来偷东西吃的老鼠。确认这里没人后,他又蹑手蹑脚地往前去了。
“是阿韩。”沁雪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今晚月光很好。
“阿韩?孔善那个随从?”白湖凝着刚才那人背影消失的方向问道。
“对。不知道他跟来想干什么。”
“这还不明白吗?如果今晚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可能就出事了。”
“都是些狂妄之徒啊……”忽然,沁雪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在白湖紧紧地捏着,心一慌,立刻抽了回来,往后退了一小步。白湖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一刻,他有点尴尬,又有点失落。
一片片月光努力地扒开茂密的禾雀花叶子,钻进去想瞧一瞧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个人忽然都不说话了。它们落到了白湖银色的面具上,爬到了沁雪的肩上,挂在了沁雪腰间悬着的香囊上。它们一动不动地,都在猜着谁会先开口。
但谁也没说话了,仿佛被点了哑穴似的,只是凝着对方,眼中都充满了恍惚和疑惑。这丛禾雀花藤仿佛施了个法术,困住了他们,让他们暂时忘记了外面的一切,眼里只有对方。方寸的空间里,有一种温暖而又奇怪的氛围渐渐生起。
咚咚咚,似赛龙舟时击的那种鼓一般……咚咚咚,又像谁在敲打沁雪的心门……她缓缓地抬起了右手,手指尖慢慢靠近白湖的面具。当指尖处透过一丝冰凉时,她的手轻微地打了个抖,她意识到她已经碰触到了白湖的面具。
这是一块制作非常精美的银质面具,刚好完美地覆盖在白湖的脸上,虽遮挡住了他部分的容颜,却也为他增添了几分霸气和神秘。面具摸上去冷冷的,硬硬的,光滑细腻,带着凹凸的弧线。沁雪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个面具,她睁大了眼睛,瞳孔里全是好奇。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触碰到了面具的边缘。只要轻轻一揭,一揭,白湖的真容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这真太具诱惑力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呼吸急促了起来。她的手指在颤抖,她的心在揭与不揭之间剧烈地摇晃——
啪地轻轻一声,她的手被白湖那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白湖用温柔却坚定的力量将她的手从面具上滑了下去。那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道:“你最好别看,别看……”
“你到底是谁?”她深深地疑惑着。
“你眼里看到的我是谁,我就是谁。”
“我不清楚……我自己到底看到了谁……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她望着白湖,喃喃低语着。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