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陀之行，就像是一次静心之旅，洗涤着卫灵这些年的疲惫。

人总要试着让过去的过去，不能让未来停留在过去。心旷神怡的时候，人的言语会温软，最近卫灵和托尼不再因为一点小事辩论争吵，两个人的穿衣风格也不再是局限于中规中矩的职业装了。

周末，濮沁邀请卫灵参加一个轻纺行业的酒会。以前，卫灵的视野紧紧限于自己的专业，现在因为工作的性质，她希望自己能横向纵向的多渠道了解各个行业的信息。所以也就欣然允诺了，不过濮沁说她需要带一个伴侣来，因为大家都这样，尤其男士们都带女伴，作为两个职场女汉子，怎们也不能独自前往。

卫灵跟托尼讲起了周末参加酒会的事情，托尼倒是非常有兴趣。

卫灵问托尼：“是不是需要帮你去挑选一套合适的衣服？”

托尼低着头笑了，他对卫灵说：“还是算了吧！像这样的行业酒会，我去了就已经是星光四射了，如果准备一番，反而不符合我的身份！”

卫灵回头看着托尼，第一次听见他这么自负的言语，忍不住嘲讽他：“韩老板，这可不是在你的大本营，你也就是虚有其名罢了！”

“要不要试试，如果你挽着我的手走进去，你也会成为这场酒会的明星！”

“好吧，在我面前吹牛不上税，出去了咱们收敛一下！”

卫灵本来一直觉得他说的也不过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也没放在心上。酒会的服装既然他不喜欢，那就随意一点，平时的商务装也是能应付的。她提前和濮沁打了招呼，说自己可能带着老板托尼一起参加，但是不曾提及两个人的关系。

周日下午，托尼带着卫灵在附近的商场看了一场电影，两个人并没有选择爱情片，而是看了选择了《绣春刀》，血腥的画面和跳跃的场景，也是对人灵魂的洗涤。生与死在和平和战争时期给人的感受完全不同。面对那些脆弱的生命，被同类像屠戮牲畜一样的场面，卫灵忍不住说：“没见过谁谈恋爱会选择这种题材！你是故意的吧？”

托尼若有所思地说：“可能吧！一个人没有柔软的部分，也没什么可以牵动的时候是最强大的，也是无敌的！我曾经就是这样，当我失去母亲，还没有成家的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阻碍我，我可以所向披靡。我对竞争对手也是稳准狠地快速打击，我从来不考虑他们的身后可能还有很多需要他们守护的人和理想。我们兄弟三个就像是草原上的雄狮，以撒尿圈地的方式快速圈下了自己的地盘，我们既像是这里面的杀手一样群追不舍，有时候也像这里面的逃亡者，团结自强，奋起反抗。但是我都不后悔，唯一遗憾的是，那个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不过我也经常庆幸！还好，你不在我身边，不用和我们一起担惊受怕。”

“听起来好矛盾，那到底你是想让我在还是不在？”卫灵追问着。

“还是不要吧，如果再选一次，我宁愿像现在一样，你还是那么简单的，不用和我一起经历那些厮杀抢肉的日子。”

卫灵认真品味着这些话，心里觉得非常受用。

尽管那天的那个放映厅只有他们两个，不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最终托尼没能践行自己在电影院偷吻的想法，那种气氛的确做那么美好的事情，感觉的确是有违和感的。

去酒会的路上，卫灵跟托尼说：“托尼，我没和濮沁说咱们的事情，所以待会去了，你尽量克制一下吧，别表现得太过亲密！”

托尼笑着摇头说：“老婆，我和你打赌，濮沁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只是你没说，她就礼貌性地没问而已，你相信吗？”

“应该不会吧？如果她知道，为什么会不问？”卫灵不解地问他。

“那是因为那个人是我！你知道我是轻易不会参加这种酒会或着不相干的一些产业的会议的。”

卫灵其实还是不清楚，对他而言，在深圳，托尼的确是个地头蛇，可是她并不觉得他在上海有什么影响力，只是想着，托尼只是和所有的雄性动物一样，就是像在自己面前孔雀开屏罢了，所有坐在一旁偷偷地笑着。

托尼看着她在头笑，知道她并不相信。

他们到了酒会现场，托尼才说：“这家俱乐部是濮沁的，今天她是主角！”

卫灵小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以前认识濮沁？”

托尼笑着说：“认识的话，她就不会借你这条线来邀请我了。”

卫灵第一次觉得商业世界好复杂，而且越是金字塔顶端的，信息越是灵通。如果托尼不讲，可能今天的酒会结束了她也不会知道这里属于濮沁。

他们一下车，濮沁带着几个男男女女的就迎出来了，大老远就说：“卫总你来了！”然后又指着身边的托尼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韩老板吧？”

卫灵看了托尼一眼，两个人相视而笑，正如他所料。

卫灵介绍说：“这是我老板韩大雷！我们都管他叫托尼！”

濮沁这才说：“你还跟姐姐藏着呢，我都听说了，你都快成东昊集团的女主人了！”

卫灵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她没想到濮沁会直接点破，而一旁的托尼则说：“濮总，你好！你说的没错，她就是东昊的女主人！”

卫灵惊讶地看着托尼，急得连忙解释说：“濮姐，你别听他瞎讲，我还没答应呢！”

濮沁笑着说：“那不是早晚的事情，我最近听了不少你们的事迹，没想到这个年纪还能这么热热闹闹地谈恋，也就韩总能做到！”濮沁说着，请他们进去。果然，像托尼说的那样，他是自带星光的，他们一进门，很多人拥了上来，很多人都是冲着今晚他会在场才到的。卫灵也被一群贵妇们包围着，询问着各种奇怪的私人问题，卫灵只能尴尬地敷衍着，托尼微笑地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周围的商业大佬们。

那一刻，卫灵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他依然是陌生的。

卫灵对托尼的认识是渐进的，从一开始怀疑他是个骗子，到后来觉得他是个有点基础的老板到后来觉得他在深圳有点影响力，到今天，眼前的一切再一次颠覆了她所有的认识。这个她同床共眠的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追逐着他，而只有她不认识？

卫灵看见托尼在人群中儒雅地举杯，笑谈，周围的人附和着，点着头，恭维的笑容像是脸谱。濮沁端着一杯红酒递给了卫灵，笑着对她说：“我没想到韩老板今天真能来，看来他对你动了真心了。江湖上有他无数传说，没有几个能邀请到他，今天都是你的面子，不然大伙了不能见到他的真容！”

卫灵尴尬地说：“濮姐，你别那么夸张，他也不少三头六臂，就是个有两个钱，你们浙江不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