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沈倾城已被慕容昕横抱起放到床上,萧痕卷起袖子,一脸凝重地为她施针。
进出往来的侍女更多了,都默契地绕开地上跪着的诗怡,匆匆忙碌着手头的事。
景年向后支撑着缓缓站好。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石化了一般。
……
“害怕了?”
身旁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临风不知何时也进入了帐中,就站在她旁边稍靠后些的位置,似乎没发现她方才的异样,冷眼看着前方所有混乱,唇角扬起一个冷酷的弧度。
那一瞬间,景年仿佛被他的声音拉的神魂抽离出窍,悬浮于帐篷的正上方,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着这一切。
……
“你知道她都被威胁到这儿做什么了吗?”
临风朝她耳边凑近了些,“刚才他们审讯的时候听到的……那些灭了沈府一门的人,知道她是这位沈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就留了活口,喂了毒药,逼她佯装侥幸逃脱,回到沈小姐身边打探沈家账本的下落,顺便……刚好借着欧大庄主将人接回棠钰庄的机会,打探金灵珠的下落……”
“墨景年,这就是棋子的下场……”
他用最轻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你看现在,还有人理会那具冰凉的尸体吗?”
……
随着他话音刚落,方才那种悬浮游离的感觉忽然消失,景年整个人像从高处被人推下,以一种极粗暴的方式回到地面上站着的躯壳中,五脏六腑在下坠的过程中因失重而碰撞在一起,一阵绞痛感袭来,冲破了满身的麻木。
……
前一刻还在动着的人,转眼便没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尸体,第一次……这么近的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咽气。
那是一条命。
倘若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
“像欧延这样的人,这种事,早看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临风哂笑,“而且一不小心,你可能就也成了他的棋子,心甘情愿,还不自知。”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
景年终于回了神,转身看他,脸上还有刚才冷汗的痕迹,绿色的眸子却透着冷意和警觉,“你想说什么?”
他在离间她与欧延。
“没什么。”
临风感受到她的敌意,慢悠悠地退开一步,“忽然有感而发罢了。”
“说清楚。”
景年深吸一口气,暗耐着心中莫名的情绪。
临风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她刨根问底的坚持。
他转身,懒洋洋地四处看了看,好一会儿,才煞有其事道:“有趣啊,这猎场现在……守卫倒是严起来了。”
那语气,显然意有所指。
景年脑子一片乱麻,不觉眯起眼。
“跟昨天我来的时候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阵仗……”
临风笑,“是不是很有意思?明明是有能力把这里像铁桶一样封起来,却一直隐而不发,到现在才出了手。”
“他究竟是想引那侍女露出马脚,还是想借她之手,引出更大的阴谋?”
临风终于说到了重点,脸色在蒙蒙亮的天色下带着苍白的冷意。
景年微不可查的一顿。
“他们这些人的手段,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临风眼中褪去了一贯的玩味,第一次透着复杂的凛冽,要将看穿她一般,“所以……永远不要有妄图看透他们的可笑想法。”
……
清晨的潮气渐渐从外面涌入,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青草和泥土气息。
在这好像有什么崩塌了一般的时刻,景年听到他说
“这世上,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