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景年正斜撑在冰床上,半个身子悬在床外,一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嘴角还挂着血。
她大口喘着气,面如白纸,印堂青黑,衬得唇边的鲜血越发刺目。
萧痕一把将人扶住,眼看景年两眼往上翻,就要晕过去,立刻用力按住她人中,匆忙之下瞥了眼脚下的那团发黑的血迹,呼吸不自觉沉重起来。
……
欧延离开冰窖,径直返回凌云阁。
他面色冷凝,心口仿佛压抑着什么,呼之欲出。
书房内亮着烛光,他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在候着了。
看到欧延走进,陆承远很快起身行礼,“庄主。”
欧延在门口停顿了下,看着眼前的人苍白的脸色,以及因伤口疼痛而微躬起的后背,双眉紧紧皱起来,低斥道:“胡闹!”
方才一到门口,值守的侍卫便报说陆承远亲自过来了。
他前天才刚受了伤,此时竟然不顾医嘱,直接独自来到了这里。
“属下这伤,看着严重,其实已无大碍”,陆承远苦笑道,“原本萧大哥便说让我多走动,属下念着庄外急查的事,想着还是亲自过来回禀庄主。”
自前日事发,棠钰庄一系列相关的调查至今就没停过。
陆承远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即便已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让他慢慢适应,却还是无法接受。
前日从昏迷中醒来,向欧延回忆起那日的经过时,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不出临风在进了马车后,以及自己被刺前发生的事。
不仅如此,任何试图为景年解释,强调她对当时的事并不知情的说辞,竟也全部都说不出口。
话到嘴边,就好像忽然失忆了般,什么都忘了……
他向来冷静,混迹江湖多年,对各种术术把戏烂熟于心,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不可能是他的问题。
他第一反应就是临风。
自此人与景年相识后,欧延便专门派他仔细查过他的背景。
诡异的是,除了他混迹江湖的这些年,再往前追查,却是完全空白了。
至今都找不到任何线索。
陆承远想得很清楚,当时在马车中,只有他们三人,他会出现这种状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临风不想让他将实情说出来。
为了嫁祸给景年,让所有人误以为是临风与她共同谋划,下的手。
虽然如今陷入僵局,他也确实毫无应对之法,但临风必然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兜兜转转,半路却杀出了个意想不到之人,以至于让他身受重伤,最后反而落入棠钰庄手中。
只要他能从重伤中清醒,这件事,总能问清楚。
但除此之外,最令他不解的,是景年竟也没有及时向众人解释清当时事发时的情况。
早在他醒来时,萧痕就说过,景年已平安回庄了。
当时的情况,她明明是完全不知晓临风打算的反应,可为何回来后,却不及时解释?
这件事,若他与景年不说,那便真的没有人知晓真相了……
想到此的第一反应,他不是怀疑景年是否会是临风的同谋,在他面前演了场戏,而是……她会不会也与自己一样,遇到了这种想说却又说不出的诡异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