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去看看,倒也无妨。
景年紧绷的身子一松。
再看向萧痕时,双眼却红了。
景年直接被送入了蘅芜堂。
距离上一次来,已间隔了一整个她从毒发到治愈的过程。
蘅芜堂的前院还是依旧一片萧索,但对在室内苦熬了将近半月的景年看来,却是难得珍贵的景致。
她如今体力极差,必须由人搀扶着才能勉强走几步。
待终于进入临风所在的房里,周身已出了一层虚汗。
临风还是如她印象中那般,一动不动地紧闭双眼躺在床榻上。
刚受伤的那日清晨,他浑身是血,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可怖场景还历历在目,却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如今他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周身都被包扎,收拾妥当,眼看着他微弱但能明显可察的呼吸起伏,景年也终于放了心。
无论如何,他会变成现在这般,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为了救她。
即便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复杂而又与他脱不开干系,但在这件事上,她终究还是有愧意的。
“瑶姑娘,他……会没事的吧?”
景年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偏头轻声问。
萧痕因为还有公事,所以与她一起过来的,是瑶雪。
瑶雪耐心地点头,“虽是重伤,但已及时救治,细心照料,能恢复如初的。”
景年沉默良久,忽然对她问道:“瑶姑娘,你有恨的人吗?”
瑶雪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看向她,眼中带着意外和疑惑。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景年垂了眸,望着临风苍白和消瘦的面容,“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直到现在,我都是怨恨的,可是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又是为了救我……而且,我也知道他做的这一切,不全是出于恶念,而是有他不得已的理由的……”
“我只盼着……他能快些醒来,能好好地把这些事都说清楚……”
许是因为面对的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莫名被激起的倾诉欲下,是满腹的不确定与不安。
瑶雪静静地听完,许久没说话。
房里一片寂静。
景年这才回味过来,刚才那番话,似乎是她唐突了。
她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瑶雪却开了口,“如果恨的人近在眼前,心中又有诸多复杂与难平之意,那便与其说清楚。”
景年抿唇,没想到她会认真回应自己方才的话。
“至少……还有能够解决的机会,而不是已找不到人,或是天各一方,那般,可能便不是恨了,而是悔恨。”
她面上是明显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冷静与成熟,说这些话时,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直扣入景年内心深处。
景年微怔。
尤其是在她说到悔恨两个字时。
心口缠着的一个死结,好像松了不少。
她抬眼,有些动容地望向瑶雪,情绪起伏间,却又豁然开朗。
回去的路上,景年拒绝了来时送她的辇车,而是提出想独自慢慢走回去。
一路只有阿喜,和两个护送的侍卫。
也是在这时,她才一点点从阿喜口中知晓了那晚景向岚闯入静园的经过。
据说后来全庄上下搜查,竟都没有将人找到。
而静园也是在那场混乱中,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她的卧房,朝向院子的那面墙,从窗框开始,几乎整面都被撞垮,摇摇欲坠,院子里更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