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是何时认出来的?”
景年心头千头万绪,最终到口边的却只是这么一句。
事到如今,倒也没有什么刻意隐瞒的必要了。
“马场”,楚清奕回答地很干脆,没有片刻犹豫,“叶夫人生辰那日,同在一个屋檐下,相比以往多接触了几面,自然就发现了。”
“你只是易了容,眼睛没有变,神态、举止也还是一样的。”
景年不置可否,她一双绿瞳,确实独具标志性,原本其实也没有寄希望于能瞒上多久,尤其是为了归还那阴差阳错送到自己手上的玉佩,她其实已经想了好一段时间,究竟要在什么场合、什么机会下主动与楚清奕提及此事。
“那时……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慎卷入肃王夺权的风波中,幸得七爷相救,但因形势所迫,七爷带兵北上战场支援,我只能暂时被安排暗潜出城,等待他们的消息……”
“殿下,我其实也是后来再次相见时才得知你就是当朝太子,当时的心情……实在太慌乱了,这么拖着,便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这件事。”
景年硬着头皮讷讷道。
“七弟可知此事?”
她的回答在楚清奕的意料之中,他摇头苦笑,又低声问。
“他知,但是知道林亦就是您……也是在后来我再次认出您后!”景年怕他误会,“这是我的主意,他早便跟我说过要将此事告知与您,是我一直犹豫不决,才拖到现在……”
“景年,你在犹豫什么?”
二人间有几秒短暂的沉默,楚清奕默默继续向前走着,末了才缓缓开口。
他声线依旧低沉,似有什么情绪暗涌。
景年顿住。
她张了张口,半天不知如何作答。
只是越是这样,倒显得她刻意了。
“也是筹备婚事太忙了……总是未能找到机会。”她干笑两声,还是决定混过去。
“秦姑娘已与我说了。”哪料他冷不丁道。
景年抬眼,不知其意。
他们二人都认识的秦姑娘……应是只有秦淮梓了。
“她说你认得我与她定下婚约的那块玉佩——”
景年脑间轰的炸开。
秦淮梓、说墨景年认得、她与楚清奕婚约的信物?!
怎么可能?!
这话……她从未说过,秦淮梓也从未问过,又是从何而来?
“殿下我……”景年整个人都慌了。
“这事怪我”,楚清奕唇角一沉,“景年,其实自回宫后,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钟兰’,这件事,东宫的几个亲卫知道,也并未刻意隐瞒,她是无意间听到了吧。”
“一个绿瞳的女子,特征太过明显,但凡听闻过的人,见到你都会产生联想……”
景年默默听着,此刻已是局促地只敢绷直了脊背低头紧盯着他宽厚的肩。
她想起与秦淮梓为数不多的见面,难怪总有几次见她看向自己的神情、包括说过的话,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所以那一次她当着卫清初的面拿出自己的那块玉佩,是在试探自己?!
“我本以为……医馆一别之后我们还有机会能正式地再认识一次”,楚清奕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在讲出口的前一秒还未能真正确定,“现在想来,恐怕也是天意使然,遗憾也好,迷茫也罢,总归是要向前看,你说是吗?”
他话说到这般程度,景年若是再听不懂,就是真的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