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和孜须完全不同的脸，白皙无暇的皮肤，如白玉一般剔透，轮廓分明，英俊之余，不乏温柔如水。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睛之上，睫毛黑长，倒有些妖媚。配上这头披散着的长发，若是换上女装，轻儿觉得他和自己的美貌不相上下。

她看得呆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男子？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声音柔和又有些缥缈，还带着一丝忧伤，“轻儿，你可要记住我的样子。我不怕世人忘记我，可我怕被你忘记。”

“我又怎么会忘记你呢？这世上真心真意待我的，除了杀夜，只有你。”她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温柔。

“如此，我死也无憾了。”在她面前，他是那么的卑微，连要求都是那么低。

“不，我不要你死。”她紧张地看着他，“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以前这么傻地要去伤害你，如今后悔却也不能抹去我犯过的错。杀夜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她把头依偎在他的胸口，“滴杳，不要再管烟池和斩溪，也不要再管什么天下苍生，跟我走，远离这一切。”

听她说着，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走不了，先不说斩溪不会放我走，就算我们能离开烟池，又能去哪？”他顿了顿，“轻儿，我不想骗你，我放不下这天下。”

听他这么坦白地说自己放不下这天下，轻儿有些意外，却也坦然了。确实，他不是普通的神仙，而是昔日的仙界之主。

“轻儿，我想再问你一次，你可愿陪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妻子，一生一世，一起看烟池日夜交替，看天下阴晴圆缺。”他真诚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期待。

他知道，这些日子，她虽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是她的心却一直摇摆不定，他只是当作不知道而已。或许，他并没有机会和她一生一世，他只是确切地想要她一句话，想知道她的心意。

这一刻，她的心，彻底凌乱了。原来，她的心事，早就被他看穿，没有保留。“滴杳，我曾经想过，我想过当初要是没有遇见过杀夜，要是我没有爱上他该有多好。我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不该否定杀夜的存在，他是因为我，才死的。”说到杀夜，她的表情有些痛苦，那是她心里永远的痛，他知道，他为她感到疼痛，他恨自己不能抚平她的痛。

“我本是天神，从我爱上杀夜的那刻起，我就知道，帝神是不会放过我的。从我背叛神界的那日起，我就已经没有资格嫁给你了。”她始终无法说出口，她本是他的未婚妻，却爱上了别的男子。如果没有杀夜，她是否会甘心嫁给他，与他共白首？

可是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她突然想到了那年上元夜，在三梦河畔，他牵着她的手，一起放河灯，她许下的心愿，便是不要嫁给他。如今，也算是愿望成真了，为何却是如此心酸。

“帝神。”滴杳一声轻哼，“我敬他，但不代表我必须听他的。我若要娶你，护你，又有谁能阻拦？”他伸手抚去她额头上的发丝，“能阻拦我的，只有你。”

轻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他知道她就是璇玑公主，他还会这样想吗？如果他知道她就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幽灵宫宫主，他还会这样想吗？如果他知道，无论如何，在她的心里，都放不下杀夜，她甚至想让杀夜复活，他还会这样想吗？

她心里那把摇摆的秤，孰轻孰重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而他的心，亦是如此。他爱她如斯，可比起天下呢？

“滴杳，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这一刻，她不想去再想那些纷纷扰扰，至少这一刻，他们所说的，都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