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张口:“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想起十年前在忘尘洞天里,自己对他所说的话,翎柔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不该。这十年来,虽然他答应封自己为后,却一直没有动作,她心中也难免怀疑他的诚意。
滴杳叹了一口气,天意弄人,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翎柔硬忍住自己眼眶里的泪水,看向手中的药碗,递给滴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事实已经如此,再想也是枉然,不如忘记。”
滴杳点点头,却没有接过药碗,“先放着吧!”
“药要趁热喝才有效果,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呢?”翎柔拿起勺子,轻轻吹了一下,小心地喂他喝。
滴杳也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把药喝完。待翎柔走后,他走到窗户边,把药全都吐了出来。
“孜须,快,来追我呀!”月牙街上,轻儿笑着跑着,转身对着身后的滴杳叫道。
“轻儿。”滴杳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等等我。”
可是她没有停住奔跑的脚步,反而越跑越快。
滴杳不住地往前追,直到跑到树林里,她水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那一片绿色之中。
“轻儿,轻儿……”他大声地叫道,却只听见淡淡的回音,徘徊在树林里。
“轻儿。”一觉醒来,滴杳觉得浑身发冷,原来,只是梦一场。
这十年来,他日日夜夜做着这样的梦,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闪现轻儿的身影,轻儿的笑容。他假装不在乎,假装忘记了,可是她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在他的心里,在他的生命里,无法淡去,在漆黑的夜里,越来越深刻。他骗得了所有人,可他骗不了自己。
“轻儿,你让我怎么忘了你?”看着她送给他的那个荷包,上面有她亲手绣的“杳”字,荷包依旧,可她,又在哪里?
一阵风吹过,半开着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发出撞击声。
“轻儿,是你吗?”滴杳转身跑到窗户前,却什么都没有。泪水不由地滚落,他无助地蹲在墙角里,像个孩子一样地啜泣。
院子里,滴杳如往常一样躺在长信树下看着竹简,累了,便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的斩溪,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收起竹简,轻轻地放在一边,伸手捶了捶自己因看了大半天奏折而有些酸痛的肩背。开始有些佩服他,不睡觉就看书,自己却啥都不想看。
他都看些什么?怎么都看不厌?斩溪好奇地拿过竹简,打开一看,却呆在了那里。
“心石,是石亦是心,为石仙传人所有。夫夫山石仙生而无心,唯有心石可替,代代相传。盖石可聚魂生魄,然失心石者,必灰飞烟灭。”
他紧张地收起竹简,看向还昏睡着的滴杳,心中不由担忧。他竟然在找能凝聚魂魄,让神仙重生的办法。
难怪他表面上看着这么平静,他竟然一直在想办法让轻儿复活。
斩溪握紧了拳头,他又何尝不想让轻儿复活。如果可以,他宁愿死的人是自己。可是,生死本有定数,若是强行复活已死之神仙,定会用到一些有违天道的禁术,还会遭到反噬。逆天而行,难免会害人害己。
就像这块心石,虽能聚魂生魄,却是石仙之心,若取出,石仙便会灰飞烟灭。石仙若生子必也无心,若想让孩子存活,只能取出自己的心,届时,他也会灰飞烟灭。即一命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