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铬晕倒住院的事顾家人并没瞒着外界,好朋友住院了,他这个朋友当然要去探望病人了。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脚下不停,谢陈珂敲门,听见里面笑声停止,他心头畅快,嘴角微微上扬,关门时才压下嘴角的弧度。
“顾铬,你怎么样了?”谢陈珂表现的非常温暖,他一直是这副样子,斯文温柔,活脱脱一朵大写的白莲花。
谢陈珂放下百合和果篮,对着顾妈妈问候:“阿姨好。”
顾妈妈态度生硬,她不止个性要强,也是个眼里见不到沙子的人,谢家招了她的厌弃,厌屋及乌,连带着谢陈珂在这里也不受她待见。
不过想到儿子以前对他的态度,顾妈妈找了个借口:“儿子,你和陈珂先聊着,妈妈给你们弄点果盘。”
顾铬还没说话,谢陈珂赶忙起立:“谢谢阿姨,您辛苦了。”
顾妈妈应了一声,淡淡扫了眼。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这个谢陈珂有点端着,态度假假的,让人不舒服。
谢陈珂被这一眼看得心神紧绷,背脊上的肉都挤轧到一块。
好在顾妈妈很快就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顾铬俩人。
顾铬不主动说话,气氛一时静寂起来,可是谢陈珂不行,他来是带着任务的,想到临行前谢楠和谢父说的话,谢陈珂咬着下唇,询问道:“顾铬,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顾铬挑高眉梢,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谢陈珂:“我代谢家人向你道歉。”
没人回答,倒像是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谢陈珂僵着手指,难堪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他的性格,说好听些是心思敏感,不好听,就是性格多疑,心机重。
顾铬不过是不说话,他便暗恨上了。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在如今的顾铬眼里,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拙劣。
他说:“你代你全家人道歉?为什么他们不亲自来,还有,全家,难道你们全家都对不起我?”
谢陈珂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谢父当初差点被气死,告诉家里人顾铬的所作所为后要说不相信,除了谢楠,谢陈珂算是一个,毕竟在他眼里,顾铬一直都是那么蠢,为了谢楠,他可是一直谦卑到了骨子里。
现在,谢陈珂抬眼,撞上对方黑漆漆的眼珠子,乌润的眼珠深沉如墨,谢陈珂心头一悸。
“我不知道,爸跟我说他之前做错了,想让你原谅他,还有我哥——”谢陈珂逼不得已抛出杀手锏,他自认为。
顾铬才提起一分兴趣,唇角带着灿烂的微笑。
不知怎的,谢陈珂越来越慌。
他咬牙道:“之前我哥做错了事,可是那都是外人污蔑,不是真的,你应该知道的,我哥绝不会那么做。这个世界上最应该信他的就是你了。”
“停。”顾铬盯着他,眼里漫布这几分散漫:“我最应该信他?凭什么?”
“凭他长得丑还嫖-娼?凭他给脸不要脸?”
谢陈珂脸色胀红,正要反驳,顾铬冷睨他一眼:“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凭我的家世和容貌,比你哥优秀的大有人在,也就我之前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顾铬坐的久了,背后僵直,垫了个柔软的枕头,才继续道:“你哥那个破烂谁要谁捡走,我是不稀罕了。”
谢陈珂愤愤不平,张了张嘴,可惜天时地利人和都在顾铬这,他不想听,直接闭上眼睛。
谢陈珂气得直发抖,谁知道顾妈妈突然出现,他还没说什么,顾妈妈声音低柔道:“陈珂啊,天色不早了,乖崽现在还病着,你先回家吧。”
这就是逐客令了。
谢陈珂下意识看了眼窗外景色,才下午三点,外头日头又大又热,盛夏的酷辣已经初露狰狞。
谢陈珂回家将下午的事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他深觉这话不用添油加醋,谢家人也能气得要死,果然,连最冷静自持的谢楠都沉下脸。
他的想法坐实了。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两家局面开始颠倒。
谢父狐假虎威,还没尝够顾家的红利这就要退出,他看着大儿子,愁眉不展道:“谢楠,你有什么办法?”
谢楠笑了笑:“不急,他想离开也要看我答应不答应。”
也就是一个下午的事,顾家小少爷为情所困,因为爱慕谢家大公子,知道大公子的事情后急得晕倒住院的事不胫而走。
圈子里的人都在议论,顾家小少爷那么痴心,现在不定什么情况呢,最不济也要食不下咽吧。
顾爸顾妈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气愤非常,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他们家儿子早就不喜欢那什么谢楠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爸妈,不急。”顾铬说着酸涩一笑,“之前再糟糕的都经历过了,您想想,这件事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呢?”一家人里面态度最平静的反倒是顾铬。
顾爸顾妈听了儿子这话,俩人对视一眼,突然一愣。
是啊。
他们再看顾铬时眼神已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有讶然,更多的是惊喜。俩人本就聪慧,顾铬一提点,立时精通关窍。
顾铬亦是深知谢家的打算,想要靠外界舆论把两家绑起来,再徐徐图之?可惜打错了如意算盘,再者,顾铬透过现象看本质,知道谢家这是狗急跳墙。
风水轮流转,现在主动权在自家手里,由不得谢家。
顾铬又在医院住了三四天,主要是因为他之前什么都没检查出来,顾妈妈担心,要儿子检查身体,细细密密的,恨不得连根血管都检查一遍。
夫妻俩都有工作,手里那么大个公司,本来是要放下工作陪儿子,被顾铬三言两语全打发走了。
顾铬一身轻松,他又没病,整天绕着楼层转,竟然结识了一个忘年交——李老头。
李老头本就是生意场上退下来的,风风雨雨多少年,拿他的话说:要不是身体不舒服,还能再干五百年!顾铬呢,他算是白手起家,也是一肚子生意经,一老一少每天谈一些生意场上的交锋,越聊越投机。
还有一天要出院,顾铬舍不得这个忘年交,晚上出门,准备找李老头要个联系方式,茶余饭后聊聊天多舒服。
谁知道敲了半天门,里头一声不吭。
顾铬皱着眉头,当机立断砸开门,李老头栽在床下。
急救室拉起红灯,顾铬坐在长椅上,心里头说不出的感受,又庆幸。
时值深夜,走廊也静悄悄的,只剩下惨败的灯光静静亮着,一阵脚步声传来,顾铬低着头,眼睛打地上看见一道拉长的影子。
男人的声音传入耳蜗:“医生,我爷爷现在是什么情况?危险吗?”
声音干涩,嘶哑。
顾铬抬起头,觉得莫名耳熟。
男人也似乎发现了他,俩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撞,顾铬愣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