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浒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恕袁某反问一句,一定要心悦诚服吗?”
于观观听罢,不在意地笑了笑,道:“那……袁浒大哥,我的命令,你会全听吗?”
“少主,袁某……”袁浒稍作难色。
于观观平静地截住了袁浒的话,也没有责怪:“好,我明白的,你不用说了。毕竟我只是个新手,很难保证不会出错,届时需要袁大哥帮忙指点指点。如果到时候,我们有什么分歧,你不想听我的命令,我也不会勉强,但我跟你保证,一切以弟兄们的性命为先。”
“得少主您一句,袁某代弟兄们先谢过少主。”于观观让袁浒出去准备,而她留在内屋里,悄悄地整理思绪。
袁浒离开时,不禁回头看了于观观一眼,坐在高台上双手交握抵着下巴思考的于观观,竟让他看出了几分凛然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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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观观伪装成男子身,身穿连衣帽,走出了地下室,但她并未走出房间,而是命令看风的姑娘,让她把老鸨叫过来。老鸨进了房间,一改献媚本色,恭敬道:“宁队长。”
“我有事要问你。”
“队长请说。”
“最近不是新来了一个姑娘,叫霓裳吗?”
“是。”
“什么背景?”
“父亲病危,卖身过来的,清白得很。”
“二爷的真实身份,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但他不是谷州人,是都城人,大约四十岁左右。”
于观观拧眉深思了一会儿,让老鸨凑过来。于观观说了几句,老鸨点点头,出去了。后院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于观观对袁浒道:“宁翎会骑马吗?”
“队长会骑马。”
“那就不要用马车了。”
“少主,你不是不会骑马吗?”
“我跟骆大哥学过一些,不用跑得快还是可以的。”于观观小声地嘀咕道,“希望不要太快暴露,能拖个几天吧。”
老鸨出现在后院,对于观观耳语了几句。于观观说了一句:“交给你打理了。”
“少主,出什么事了?”
“新来的姑娘是探子。”于观观道,“那个‘二爷’是刘程远的心腹。”
袁浒惊愕道:“少主如何得知姑娘是新来的?”
轮到于观观惊愕道:“你们不知道有新来的姑娘这回事?老鸨没向你们报备的吗?”
袁浒无话,于观观更惊讶:“难道——你们对百花楼的情况都是撒手不管的?只是把它作为一个掩饰的地方?”
“……”袁浒尴尬道,“是,老鸨是我们的人,但她只会报告她得知的商路、官府消息,她如何管理生意,我们并不会介入。头牌姑娘以及一部分服侍的人都是我们的人,但有些小角色并不是。”
于观观了悟道:“这事不怪你们,估计是老鸨疏忽了。但对于招纳姑娘也需谨慎一些,正因为百花楼算是谷州城内第一青楼,消息源广。不仅关乎这里是不是红槐派据点的问题,仅仅因为许多人都想探知谷州城内消息动向,往往会想在这里插点眼线。”
“是,袁某明白。”
“出发。”
入城门排查比较紧,而出城门的排查比较松。于观观四周观察,发现一路走过来,到准备出城,有一部分人在监视他们。
两个乞丐、驿站、修屋顶的中年大叔,药铺老板……这种过往一年的熟悉感,又回来了。于观观几乎能确定,这些人,很明显就是等着他们出城门。
于观观对袁浒道:“现在我们周边有我们的人吗?”
袁浒四处看了看,指着门口墙角的一个孩子,道:“坐在那边的孩子。”
袁浒看于观观下马,拿着一片铜钱,放到那孩子的钵子中,跟他说了几句,又摸了摸他的头,那孩子就跑掉了。袁浒看着于观观奇奇怪怪的举动,这次任务非常简单,他并不理解为什么这位小少主非要搞得这么战战兢兢。
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袁浒也明白,这个女人是个胆小的人。听说这位少主从渔丘那种偏远地方出来,一直在一个药铺里当小员工。一直过着平凡生活的她,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此等危险的事,所以此刻他也理解她的各种举动。不过也托她的谨慎,揪出了一名探子。
只是,袁浒依旧认为,现在她真的是谨慎得有点儿过分了。
这样胆小怕事的女人,以后竟要成为我们的帮主吗?袁浒真的无法想象。
“袁浒,我们走吧。”于观观上马的动作并不干脆,甚至差点儿就没坐上马鞍,直接要往后倒。这微小的笨拙,如今只有袁浒能看得到,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宁翎。
袁浒暗下结论:这个女人,难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