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琢道:“你可以和他和离。”
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和离了接下来的戏就没法唱了。年年别过头:“父王不会同意。聂小乙无过,我若无故和离,他和常卓都会被人非议。”
段琢目中闪过一道冷芒:“若聂小乙死了呢?”
年年愕然看向他。
段琢看她神情,眸中戾气更重:“妇人之仁。”他转身拂袖离去,“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张。”
年年立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怔然许久。
她记得,文中段琢性情高傲,喜怒不定,对女子看似温柔多情,实则薄幸无情,心肠冷硬。
他喜爱福襄,福襄却在嫁他前夕被聂轻寒截胡,让他大失颜面,从此积恨在心。他怂恿福襄和聂轻寒和离,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添堵,让他们夫妻反目,不得安生。
他真正对聂轻寒起杀心,则是在猜出聂轻寒的身世后。在几次杀聂轻寒未果后,利用了福襄对他的一往情深来对付聂轻寒。
可现在,聂轻寒现在还在微末之际,身世未显,段琢怎么就动念要他的命了呢?难道她漏看了什么剧情?
不管了,反正段琢和她一样的命,不管折腾得多厉害,到最后都注定一场空,全为男主做了嫁衣裳。可怜段琢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到最后却结局凄凉。
她难得对段琢起了几分同情心,叹息一声,依旧往兰心苑去,浑然没注意,竹林深处,郭燕娘捂着怦怦乱跳的心,目光闪动:她只是担心段琢,悄悄跟了过来,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获。
求药不愿生聂小乙的孩子吗?可算是抓到她的把柄了。
*
郡王府刑房。
低矮逼仄的屋子,四周窗户都用木板封死,里面黑幢幢的,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将四周的刑具照得影影绰绰。血腥味混合着各种难闻的味道充斥四周,地面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是染上的血迹还是别的。
“再拶。”温润冷静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感。
膀大腰圆的婆子听命,用力收紧套在伏于地上的玛瑙指上的拶子,一声惨叫顿时传出。
“堵住她的嘴。”那声音毫无怜悯,淡淡吩咐。很快,有人将玛瑙的嘴用破布堵住。玛瑙疼得浑身都在发抖,却发不出痛呼声,只在喉口发出嗬嗬的惨叫。
常卓看得背上寒毛都竖起来了,别开眼,小声问聂轻寒道:“不是要审讯吗?堵住她的嘴做什么?”
聂轻寒坐在椅上,手拿先前审讯的卷宗缓缓翻过,神态专注:“该问她的,早就问过了,如今不需要她说什么。”
那他还审什么?常卓茫然。
聂轻寒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叹,开口道:“把人带进来吧。”
两个婆子架着玛瑙的娘走了进来。玛瑙娘仿佛已经瘫软,脸色发白,浑身抖若筛糠。
聂轻寒示意继续给玛瑙上刑。
玛瑙十指扭曲,血迹渗出,疼得浑身都在抽搐,却根本叫不出。玛瑙娘牙齿格格打架,骇得站也站不住,瘫软在地,蓦地崩溃哭出:“别拶了,别拶了,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玛瑙大急,拼命挣扎起来,然而她之前已经受过几番拷打,这会儿十指连心,那疼痛岂是轻易可忍,又急又疼,一下子晕了过去。
聂轻寒从刑房出来时已是正午,炽烈的阳光照在他温和平静的面容上,一袭青衣纤尘不染。
常卓抹了把头上的汗,犹有余悸:“没想到女人嫉妒起来竟是如此可怕。我就说嘛,我姐怎么可能像玛瑙说的那样。我姐真是倒了八百辈子……”一个“霉”字尚未出口,忽然想到年年被害后嫁的正是身边这人,他一下子将话吞回,讪笑道,“要不是她运气好,这人刚好是你,一辈子就毁了。”
聂轻寒望着远处的重檐庑顶,没有说话。
一个才留头的小厮低着头跑出,将一封信塞到聂轻寒手中:“聂姑爷,有人给你的信,关于郡主的。”
聂轻寒接过信,拆开扫过,神色微变。
常卓好奇地探头探脑:“信上说了什么?”
聂轻寒将信揉成一团,眸色沉沉,指节攥得发白。
小厮笑嘻嘻地道:“送信的人说了,信中所言句句属实,姑爷要不信,可以向夏大夫求证。”
*
回门宴过后,聂轻寒和年年便启程回了玉鼓巷小宅。年年原本还想问问聂轻寒,玛瑙那边审的怎么样了,她的祖母有没有事?聂轻寒却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年年莫名其妙: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莫非玛瑙那边审问得不顺利?
年年没有太在意。大半天下来,她只觉精疲力尽,稍微梳洗了下,就歇了午晌。
迷迷糊糊间,有人抱她入怀,动作轻柔地解开她的寝衣。
熟悉的草木清香包裹而上,带着薄茧的指尖划过她柔嫩的肌肤。她困得厉害,不满地推拒:“别闹。”
他捉住她手,轻柔抚过腕上段琢留下的那圈红肿,声音淡淡,几乎听不出情绪:“年年,给我生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