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俞琼,见过杜神医。”
她的胆子定是随了周节妇,大得惊人,竟敢对陌生男子泄露闺名。
杜仲怔往,而后看了身边的医僮一眼,没有回答她。
周节妇担心自己的女儿被人讥笑,便悄悄给黎敬生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开口替全俞琼说几句好话,别让她继续尴尬下去。
黎敬生不得不硬着头皮,挤出略显狼狈的笑容来,为杜仲介绍全俞琼。
“杜神医,这位是小女俞琼,年方十六。她的性子活泼,又仰慕杜神医的盛名,是以贸然见礼,还望杜神医担待些。”
杜仲摇了摇头,面向全俞琼露出一个笑脸。
未等全俞琼从狂喜中回过神来,他竟又道:“原来这是黎老爷的千金啊,我见她冲过来行礼,还以为她是你刚过门的新夫人,想要我给她探探脉呢。”
全俞琼的脸色顿时铁青,不知杜仲此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黎敬生和周节妇的表情也不大好看,场面有些难堪。
不过黎敬生到底是生意场上的人,见过的大风大浪多得是,心态稳得很。他马上让红衣带了周节妇的三个女儿退下,紧接着就请杜仲给周节妇探脉,装作刚刚的对话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杜仲依言将指尖搭在周节妇的手腕上。
他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非常好看,替周节妇探脉的姿势却十分敷衍。
从黎雀儿这个角度来看,他的指尖完全没有碰到周节妇的手腕,只是平放着作作样子而已。除非他厉害到可以隔空探脉,否则他绝对不会知道周节妇的脉搏究竟是如何跳动的。
杜仲发现黎雀儿在暗中观察他,等她的视线扫过他的脸部时,他忽而一笑。
黎雀儿莫明其妙地看着他,不解他笑从何来。
他突然就说:“黎夫人的身体好得很,近两年之内应该不用准备后事……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她不会抱恙。”
黎敬生知他个性如此,也不甚在意他的用词,只追问:“那内子腹中的胎儿可是一切安好?”
“胎儿?什么胎儿?”
被人尊为杜神医的杜仲,竟然还会这般反问,真是有愧于他的神医称号。
黎敬生刚要说话,周节妇忽然起身,借故自己有些不便于公开的隐情要对杜仲细说,将黎敬生和黎雀儿等人都推到了门外。
由站在门口改为站到门外的黎雀儿,脑海中云雾丛生,弄不清周节妇的把戏。
孙妈妈和棠叶则猛盯着黎敬生瞧,暗想着周节妇到底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疾,会不会祸害到黎府中的其他人。
门内,红衣抱着一个描金点彩的八角箱子,从后面鸳鸯厅里走出来。
她把那个箱子放到堂前主位之中的案台上,然后别有深意地瞅了瞅杜仲。
周节妇将箱子往杜仲手边轻轻一推,又打开箱盖,给他看里面装得满满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