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过来,靠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呵呵,趁时间还早,你去后厨问问你家厨子,看看他们今天杀了多少只鸡鸭吧。”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想起自己是个神医了,漫步一般地走进了观岚居。
黎雀儿以及站在她两旁的孙妈妈和棠叶,都将他最后那句话听得分明。
三个人心头突然间闪过一丝光亮,脚跟一转,当即就往后厨跑。
已经走进观岚居的杜仲,这时竟又走出来,看着她们跑开的背影。
黎雀儿长到这么大,黎府的后厨,她还是头一次过来。并非是她不喜欢下厨,相反,她很喜欢和孙妈妈她们一起研究食谱,享受烹调的乐趣。不过,那只限于在宿溪院的范围之内。
后厨的大师傅不在,几个帮厨也不在。
此时午膳时间已过,他们也许是在下人房里休息。
棠叶跑去下人房里看了看,也没有见到半个人。灶房后边却闹哄哄的,她绕过去一看,就见大师傅带着几个帮厨在提水冲洗水井附近一块平坦的地面。
她特意问了一下,得知今天午膳后厨杀了一笼子土鸭。
大户人家家里一次性杀一笼子土鸭,并不算是稀罕事。
棠叶把消息告诉黎雀儿和孙妈妈,又问:“小姐,杀鸡杀鸭跟周节妇小产有什么关系?是不是鸭肉太凉了,她吃不得?”
孙妈妈连声否决:“哪有这种事,只听过戒鳖戒蟹的,鸡鸭可不在此列。”
黎雀儿没有纠结鸡与鸭的问题,即刻转身往回跑,跑到观岚居外的小道上,果然便见杜仲站在那儿悠闲地欣赏路边的树叶。
她快步走向他,问他关于周节妇的事情,他到底知道多少。
杜仲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要求她给出看诊费,并且义正言辞地表明自己是过来替人看诊的大夫,当然需要收取相应的费用。
对于他的人品与医德,黎雀儿完全不报任何希望。
听他提出此种要求,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你想要多少看诊费?”
他侧首打量着她,仿佛在估量她身上带有哪些比较值钱的物什。
孙妈妈嫌他看黎雀儿的眼神太过分,就像在评测一件货物一样,就叫棠叶回宿溪院里拿银票过来付给他。
“银票我多的是,不过——”
他抬手取下黎雀儿发髻上簪着的一支花簪,将之握在手中,轻轻地转了一圈儿。
那支花簪样式很简单,就是一个铜镀金点翠的花朵,上面镶嵌了几块碎翡翠,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玩意儿我还没有过,你就把这个给了我吧。”
黎雀儿点头应许,要他履行承诺,将周节妇小产的实情告诉她。
没想到他胆敢耍无赖,拿了花簪就想跑。
好在孙妈妈和棠叶警觉性强,反应也很敏捷,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拽住他的一边衣袖,力道之大,将将要把他的袖子整块撕扯下来。
黎雀儿毕生的耐性都快被他给磨光了,竟不顾形象地上前,一脚踩住他倾泻而下的衣摆:“你到底说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