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节妇、周嘉佑和全俞华等人,转过头去看了看全俞琼跑走的方向,又回过头看了看仍旧在呕吐不止的杜仲。不知是该先回去安慰一下自信心严重受挫的全俞琼,还是先将杜仲大骂一通。
他们犹豫不决地你推推我的手臂,我踩踩你的脚尖,没有一个人愿意带头过去责备杜仲的不是。怪只怪杜仲是他们极力想要巴结的人,更何况这事还是全俞琼自己先黏上去的。不过,若是换作了别人,他们肯定会一哄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他一个半死再说。
气氛比之先前越发压抑。
院里随侍的小丫环们都敛眉低目,不敢乱看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会被周节妇逮住当作出气筒。就连红衣都很自觉地挪开了好几步,有意识地远离暴风口。
整个观岚居里,只有杜仲假得不能再假的呕吐声。
形势一解即发之际,杜仲的医僮忽然走到杜仲背后,递过去一块手帕。
接着,他又同周节妇等人解释:“师父患有厌女症,不能和女性接触。他会作此种反应,纯粹是病因使然,与全小姐无尤。”
周节妇一行人听了这一番解释,反倒愈加迷茫。他们从来不知这世上居然还存在患有厌女症的人。可惜他们都不是大夫,一时也不好反驳。只得一面暗骂医僮的借口说得好,一面盯着杜仲瞧,好奇他如果真的患有厌女症的话,今后要如何娶妻生子。
过了一小会儿,杜仲总算呕吐完毕。
待他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几近刺眼,嘴边也干净无比。
周节妇最先回神,讪笑着请他和他的医僮去屋里坐。
包括周嘉佑在内的所有人,便一起往前厅那边走。
杜仲第一个走进厅门。他也不跟周节妇客气,自个儿在堂前主位上坐定,还用指尖轻轻敲点案台的边沿,等着有人上前给他奉茶。
周节妇亲自过来给他端茶倒水,之后就请他再帮自己一个小忙,跑去和黎敬生打个招呼,向其言明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不日即可下床走动。
杜仲端起茶杯,浅尝一口,随后点头微笑:“黎夫人花一百两银子请我过来,就是为了这桩事啊。这事好办呐——”
他故意打住话头,又喝了一小口茶,再把话说完:“——加付二百两就行。”
“还要加付二百两?我们不是已经给了你一百两银票了吗?”
这话不是周节妇答的,而是周嘉佑答的。因为现在周节妇绝对不会动用自己的银两,他才是最后付钱的那个人,当然要讨价还价一下。
杜仲从袖袋中掏出周节妇之前派红衣送过来的那一百两银票,用指头弹了弹银票的纸面儿,顿时响起“扑簌扑簌”的声音。
周节妇与周嘉佑面面相觑,不解杜仲为何要弹银票。
谁知杜仲竟边弹边说:“这一百两是请我过府的辛苦费,要办事自然要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