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处树林山洪经过的地方,已经被山顶倾泻下来的洪水冲刷的裸露出浅层部分的树根,年限小一点的树直接倒在地上,浑浊的水流无休无止淌过树身,哗哗作响,扰得人心头一阵烦乱。
“不用看了,我这就去镇上。”王安庆扭头就走。
“大队长,我随你一起去。”简宁追上他。
王安庆默不作声抬抬手,示意她要来就赶紧跟上。
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今年的年景堪忧啊,他在水磨村生活了几十年,从来没碰到过山汛在春季就爆发的情况。
水磨村地界偏西南,又不是雪山脚下,也不是北方平原,不存在春季气温回升,高山及地面冰雪、河冰融化,河流流量迅速增大,形成山汛、洪汛。
老天爷这是咋了嘛,咋不讲究自然规律呢,弄得人手足无措。
水磨村离黑山镇不远,就五六里地,两人加速前进,几乎全程小跑,二十分钟就到了。
他们到的时候,附近几个村的负责人都还没来,王安庆人在公社院门口的屋檐下躲雨,来回踱着步,不停抻长脖子朝路口看,两只手无意识地搓来搓去,极度焦躁不安。
背部倚靠墙面,简宁望着濛濛水幕发呆。
那天蓦然而至的不安,总算是找到了出处。
“大队长,你饿吗?要吃点吗?”发了一会呆,肚子咕咕叫,简宁从蓑衣里掏出两馒头,递了一个给王安庆。
王安庆摆摆手。
焦虑。
吃不下。
人陆陆续续赶到,别村的几个主要负责人在来的时候也去山边探了探情况。
由于周边好几个村庄位置紧贴山脉,附近这一片的山村每年夏季都要经历山汛,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倒省了王安庆挨个去说服。
人来得差不多,大伙集合到一起,进了公社。
简宁没资格进办公室汇报工作,她趴在窗台边偷听。
关系到自个全村人的身家性命,大伙心情急躁,闹哄哄的,争先恐后你一句,我一句。
你闹嚷一句快开闸,我闹嚷一句不得了,山里发水了,地里粮食要被淹了纷繁芜杂的信息搅合在一起,吵得人脑壳疼,还听不太明白。
半响,镇长才听明白,今年山汛提早迸发,他们诉求开闸泄洪。
罗镇长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但镇高官比较求稳,一把手和二把手意见不统一,就僵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