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橙子?”
“嗯,挺新鲜的。”
“那吃点吧。”
婆婆难得有胃口,涂筱柠把橙子一小块一小块切碎,然后亲手喂给婆婆吃。
婆婆也没吃多少,感叹着,“真甜。”一会儿又说,“昱恒现在回来越来越晚,你们才新婚,他却顾不到你,还要让你照顾我这个老太婆。”
涂筱柠给她擦擦嘴,“妈您别这么说,以后我就是您女儿。”
婆婆伸手抚摸她的脸,触感有些凉,“好孩子,我知道。”眸光变得越来越柔和,“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抱到小孙子或者小孙女。”
涂筱柠脸一红,婆婆怕她以为自己在催她,又解释,“我就随口说说,你们顺其自然,别有压力,只是昱恒现在天天早出晚归,又抽烟喝酒的,怎么能做到优生优育呢。”
“我会让他注意。”涂筱柠说着又陪婆婆说了会儿话,看她睡着才退出房间。
今天下午行里中层干部开会,会后组织了聚餐,估计纪昱恒今天回来又不得早。
只是她想着他的咳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毫无睡意。
赵方刚的同学时不时发来消息,她要么不回,要么回得很敷衍,在想到底怎么才能把他打发了,她可不想作为已婚妇女还吊着人家,但又要顾及到赵方刚的面子,所以左右为难。
十一点的时候有开锁的声音,涂筱柠放下手机,一只拖鞋没找到,她就光着一只脚出去。
“你回来了?”
纪昱恒放下车钥匙,看她只穿了一只拖鞋,“还没睡?”
涂筱柠应了一声走过去,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你喝酒了?”
“你拖鞋呢?”
两人异口同声,涂筱柠先说,“可能不小心被我甩进床下了,够不着。”
纪昱恒把自己的拖鞋先给她,然后自己又打开鞋柜重新拿了一双拖鞋,他还是掩着口咳嗽。
“咳嗽就别喝酒了。”涂筱柠去拿他臂弯的西服外套。
“总行来了人,避免不了。”纪昱恒往主卧看了一眼,“妈睡了?”
涂筱柠点点头,告诉他,“今天胃口也不错,吃了点水果。”
“马上要开始下一个化疗,到时候她又要受苦了。”纪昱恒边咳边说,神色郁结。
涂筱柠将他西服平整挂好,然后走近他些,伸手去轻抚他的背,她说,“妈很坚强。”
他挺直的背似一僵,又要咳嗽,却怕吵醒母亲,他在克制。
应该人是很难受的,因为极力隐忍,他的脸都有些红了,而他每一声低咳都像咳在了她心上,也跟着抖。
她踮起脚尖为他解开领带,像个体贴的妻子耐心又温柔,“我给你拿好了睡衣,先去洗澡吧。”
纪昱恒眼眸中透着幽静的光,片刻后他走进了卫生间。
涂筱柠趁他洗澡的时间去厨房按照母亲的教的,将浸泡在盐水里许久的橙子拿了出来擦干,然后三分之一切,三分之二橙子用筷子将橙肉戳成一个个的小洞,再舀一小勺盐撒进这些洞中,最后把刚刚的三分之一橙顶用牙签固定好,用碗放进锅中煮。
十几分钟后他洗好澡橙子也蒸好了。
纪昱恒一出卫生间就闻到一股橙子的清香,往厨房一看,涂筱柠正站在里面关燃气灶,不一会儿她从端出来一个碗,看到他人出来了,说,“正好。”她用筷子夹出橙子皮上的牙签,“小时候我也得过支气管炎,我妈就用这个偏方给我吃,吃了几天就好了,你也试试。”
她低头认真看着碗里,有一根牙签大概戳得深,用筷子夹不出,她只得用手,谁知橙子上还带着刚出锅的蒸汽,她感觉一股热气袭向自己。
但没有被烫到,因为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声音响起,“当心一点。”视线仍落在她的指尖,“烫到没有?”
涂筱柠摇摇头,两人站得极近,从巴厘岛回来好像就没这么近距离过了,除了上班时间她总是很难见到他。
她望着他,其实也没有多久,却感觉很久没这么看过他了,张张口总想跟他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沉默了,最后只说,“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他应着,坐下尝了一口,却好像蹙了一下眉。
“不会是我盐放多了吧?”涂筱柠就着他的手,把他咬过的那一半吃下,然后自己也紧起眉,简直苦爆了,自己盐真的放多了。
“这碗别吃了,我重新去做。”她作势要拿走碗,却被他拦住。
“盐蒸橙子味道本身就很怪。”
“可这苦得根本不能吃啊。”
“还好。”他说完就把剩余的橙肉舀了出来。
涂筱柠叹了口气,又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趴在桌子上静静地全程看着,直到他吃光。
她将手边的热水倒进他碗里,稀释了一下碗里被蒸出的汁水,她边帮他搅拌边说,“这汁才是精华,可能会更苦,你就当喝中药忍一下。”仿佛在哄他似的,还把碗递送到他嘴边。
这次换纪昱恒就着她的手喝掉了碗里的液体,入喉良久,明明苦涩,却有回甘。
“难喝吗?”她还在关切地问。
他将她手中的碗放在桌上,然后拉她入怀,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俯身在她耳畔。
“谢谢。”
涂筱柠贴在他的胸口,闭了闭眼,又仰头看他,同时用他的话回应,“你我之间,何必生分。”
颈间有他的呼吸,那些许的酒气让他的长眸也仿佛熏染了几分迷离,他打横将她抱起往房间走。
涂筱柠搂着他的颈脖,紧靠着他,心如鼓擂,直到他覆上自己,她又尝到了那苦涩的滋味。
“明明就很苦。”她低声说。
“还好。”他说着将她的话和吻一并吞入腹中。
这一夜,她迷失在他温暖坚实的怀里,中途她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伸手像在找什么。
纪昱恒把手递过去她就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他在,侧身钻进他胸膛,闷哼,“老公。”
他以为她醒了,“嗯?”了一声。
她只往他怀里拱,轻声呓语,“我好久没看到你。”
他揽着她,“不是白天才看到?”
她摇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埋首在他怀,又低喃一声,“不一样……”然后就沉沉睡去。
纪昱恒看着她如孩童般的睡颜,拥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再也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