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筱柠脑子里过滤了一遍昨晚的场景他一直跟她在一起,只有她陪母亲在病房的那段时间他说出去抽烟,原来竟是去了他缜密的心思果真把什么都考虑周全了。
“我这好女婿,好女婿哟。”母亲感动得眼眶又红了,对纪昱恒更是赞不绝口,而涂筱柠也久久难以平静,仿佛他每做一件事,她的心就跟着多沦陷一分。
一上午电话要被企业打爆都是催她放款的看到父亲已能正常进食她不敢再耽搁,下午赶紧回了,简单跟饶静说了会儿话又忙得像打仗似的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
企业财务又打来夺命18all催她下账,她拿着放款材料在行里恨不得小跑去审批部的时候她电梯都不想等了直接走楼道,谁知楼道有人,虽然人站在上一层她看不到但声音还是透过虚掩的缝隙清晰传了出来。
“你为什么非把自己逼得这么累?你明明有别的选择。”竟是唐羽卉的声音。
涂筱柠疑惑着又不想做暗戳戳的偷听者便要离去直到那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她猛然收住了脚步。
“什么意思?”
唐羽卉苦笑了一声“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你其实什么都明白你明明知道只要你向我开口这次竞标就会十拿九稳可你偏偏要去舍近求远。”
“工作上的事还轮不到你教我。”他还是一贯的淡漠疏离,包括对她。
“我有时候在想你有没有心,从前在学校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为什么总看不见别人对你的好?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挪动了脚步同时打断了她。
她又唤,“师哥。”
“现在是上班时间,别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已经远了些,好像是往上走了,而唐羽卉也没再追上去。
楼道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涂筱柠悄无声息走远,仿佛从未来过,脚下步伐仍急促,却再也没有了之前被企业狂催的烦躁,甚至走着走着她傻不拉几地笑出一声,明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幸灾乐祸,原来唐羽卉于他,也并非是特殊的。
下班的时候凌惟依给她发来语音通话,她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让她不用再陪着她,好好陪家人。
涂筱柠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但好久没回家心里又记挂着纪昱恒。
“放心,不会寻死觅活的,我已经想通了,只是忘记他和曾经的事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点而已,很快的。”凌惟依仿佛又回到了正常的她,但涂筱柠知道忘掉一个人根本没有她所说的那般容易。
凌惟依还在开玩笑,“你们银行要是有优秀男青年给我介绍介绍啊,我有房有车有厂子。”
“优秀男青年大把,可这质量参差不齐,回头给你挑个好的。”涂筱柠只说。
“我要求不高,能看就行,结婚嘛,无非就是两个人两张嘴,凑合凑合抱着睡,反正这日子都是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所谓白首不相离也迟早都会分离的。”凌惟依像是看透了似的,竟跟她之前的想法如出一辙。
涂筱柠握紧手机,不知该说什么,怎么就连洒脱到没心没肺的凌惟依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挂完通话,她看着微信上跟凌惟依的聊天背景,是她之前设置的一张毕业照,照片里她跟凌惟依穿着学士服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学校的一个亭子栏杆上,两人笑靥如花,青涩稚嫩。她抬手触碰着那时的两人,多无忧无虑啊,可她们终究是回不去了,正是应证了那句歌词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可是婚姻,曾几何时她也跟凌惟依想法一样,以为结婚就是找个合适的人走一步算一步,得过且过凑合凑合就行了,但真的经历了才发现之前的自己太幼稚了,那个人会慢慢占据你的世界,渗透到生活里每一个细节,那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如果没有感觉甚至三观不合,会很难走下去,至少作为女方她是这么认为的,而她对他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前她不愿承认,经过了昨晚和早上那些事,她越发确定,其实在父亲第一次做肾结石手术那次,他细心照料父亲,耐心且认真,连被父亲的口水溅到手都没有嫌弃,那一刻她明明近在眼前可以一步推开他,却整个人如同被定住,脑海里好像有个声音隐隐在说,“涂筱柠,就是他了,这个男人,你嫁了吧。”
她握着手机闭闭眼,有些恍然也有些悸动,原来所谓的冲动并不是真的冲动,那时的自己就早已动了心。
下班回到家里,还是一成不变的整洁模样,只是卫生间里堆了一些他还未来得及清洗的衣物,要是以前她肯定直接一股脑扔进洗衣机里,他曾经说过她一次,说内衣和外衣不要混在一起放入洗衣机,可是她从来不听依旧我行我素,后来他也就不说了,只是每次洗澡的时候默默把自己的贴身衣物还有衬衫手洗好先挂在卫生间里滴一夜的水,第二天一早再挂到阳台。
她叹了口气,瞧瞧她以前都做了些什么,一点都不称职。
她撩起衣袖开始全部手洗,不过他的衬衫本来就不脏洗起来一点不费力,把它们一件件挂在卫生间里,她还油然升起一股小小的自豪感,又拖了拖地,擦了擦家具,一折腾就晚了,她随便下了碗面吃了一口就去洗澡了。
洗头的时候她按按自己的洗发水,发现已经没了,之前也往里面灌过水重复用过一轮了,本来想着买的,被凌惟依的事情一打岔后来就忘了。
她把空瓶子随手往旁边一扔,就用了他的海飞丝,好久不用这牌子觉得好像也挺顺滑的?
等她洗好吹干头发出来,正好他开门进屋。
“回来了?”
“回来了?”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过会儿涂筱柠先点点头,然后快步过去,还好,酒味不重。
“你这每周的饭局都要赶上人家全年的了。”她接过他的西装,既心疼又关切。
“自古以来中国的酒桌文化就已根深蒂固,官场,商场,职场想要谈事喝酒都必不可少。”他看着她刚吹好的蓬松长发,一天的疲惫也跟着那柔软发丝渐渐消散。
“可你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涂筱柠把拖鞋给他递过去,又把他西装挂在身后的落地衣帽架上,双手抚平整,可是不知是不是昨晚在车里睡了一夜,西装背后总有几道折痕消不去。
“你昨晚塞给那护工多少钱?”她手上动作未停,回眸问他。
他换好鞋走近,对她知道这件事也没意外,“没多少,几百。”
涂筱柠听母亲早上说一个护工一天的收入是小几百,一般塞给一百,客气地塞个两百,他直接给了几百,难怪早上那护工那么客气。
也没再追问,她继续拉他的西装,“这事你昨天也不跟我说一下。”
他没回,只问,“爸怎么样了?”
“跟上次一样,麻药过了有点疼,但已经能正常进食了,医生说周末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