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时,锦念便去跟外院跟父亲请安,因为不想跟顾彦宜碰上,她特意比往日来早了一刻钟。
苏佑桦刚换好官服,见她来,便笑道:“今日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来的这般早,你顾四哥也刚请完安回房呢。”
锦念顿时有一种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幸好,顾彦宜先走了一步,否则,岂不是又碰上了。
她想到了昨夜林嬷嬷拿走了薄荷香,心中不由得一阵窃喜。
早过早膳后,锦念像往常一样去了谢府。
在垂花门迎接她的小丫鬟高兴地对她说:“表小姐老太爷从书院回来了,如今正在书房跟大少爷说话呢!”
外祖父回来了!她到淮安已大半个月了,终于见到外祖父了,她拿出老太太给她的金叶子,亲手赏了小丫鬟,兴冲冲地去外祖母那里等。
谢府外院书房,谢老太爷正跟谢谦说薛碧容一事。
谢老太爷曾官拜户部侍郎,但上任没两个月,便因身体之故,辞官归乡。一直三四年之后,病体才慢慢康健了,谢老太爷也因此对仕途不再热衷,再加家里的两个儿子都取得两榜进步,似乎仕途也颇顺当,他更不愿意再出仕了。
后来,还是得了好友的邀请,这才去了淮安书院做夫子。
谢老太爷对自己要求似乎不高,但对谢谦,他是寄于厚望的。也因此,对谢谦的言行要求都比较严格。
他坐在太师椅上,目光锐利地盯着谢谦,道:“昨夜,书院已落锁了,薛秀才还跑去找我,说他妹妹上吊了,求我劝你让他妹妹进门,保全她一条性命,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谢谦心下惊得一跳,难怪祖父天刚蒙蒙亮便回府了,原来是为这事。
他按下心中的气恼,恭敬道:“那个薛小姐,孙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进我谢府的门的。”
听谢谦说得坚决,谢老太爷放下手中的茶盏,肃着脸问谢谦:“你想好了?不让她进门,若她真寻死了,你可是要背负一个凉薄的名声。”
“教谕大人那里,我可以想办法让他装聋作哑,不把这一段写进你的履历中,但日后你政敌钻营时,难免把这些陈年往事翻出来了,到时便成了攻击你的把柄,你要知道,纸永远都包不住火。”
“祖父说的这些我都明白。”谢谦一丝犹豫都没有,“我是想锦念表妹,若让薛碧容进门,难免委屈了她,就算她不在乎,但我心下过不去自己这道坎!何况,那薛碧容这般处心积虑,我如何能让她趁了心?”
寿宴当日,他有些恍惚地从同知回来,等冷静下来,把每个细节都回想一遍后,他发现自己是被薛碧容设计了,那么,薛碧容是死是活都以他无关。
只是锦念这里,他不愿意在她面前让自己显得懦弱,更不愿意锦念一进门时,心里便嗝应着,她在苏府本就受够了委屈,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些烦心事给解决干净了。
谢老太爷忍不住直皱眉头,这都什么时候了,尽还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什物,放他出来游历两年了,怎么还浮躁得像个半大的小子似的?!
他斜睨了一眼谢谦,见他平静的面下仍掩饰不住内心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