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太遣了身边的大丫鬟送锦念回厢房。她撑着桐油伞为锦念挡雨,两人沿着铺了青石板的道路,小心的避开路上的积水,慢慢地往悠然居去。
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小路,路过后花园时,远远的,锦念看到三角攒尖亭里似乎立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的身姿,在黄昏的蒙雾中带着一丝飘逸,像极了谢谦。
无意识地,她脚步便朝亭子拐了过去。
等她到那里时,亭子里却空无一人。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还是什么都没有,就连四周都静得可怕,只余雨水打落伞上的“嘀嗒”声。
一声,两声……在这冬月的雨夜里,更添萧索和冷寂。
锦念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凝眉问丫鬟道:“适才,你有没有看见这亭子里人似乎有人?好像是表哥来着。”
她声音有些清淡,没有平日的软糯,丫鬟瞧着她面色沉静,摇摇头道:“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大冷天的,又下着雨,大公子怎么会在这,表小姐我们走吧,若您在外头久待着了凉,老太太可饶不了奴婢!”
锦念点头,转身原路返回。丫鬟为她整了整身上的披风,不动声色地朝身后亭子旁边的鱼尾葵睃了一眼,那里,有一片被雨水打湿的青色衣角,正随着冷风翻飞。
锦念的背景渐渐消失在青石路尽头。
鱼尾葵大树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少爷,表姑娘已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谢谦穿着一身青色的直裰,没打伞,雨滴不时的滴落在他脸上,直冷到心里。他怔怔望着稀疏的雨幕,仿似没听到小厮的声音一般。
小厮暗暗叹了口气,自教谕大人跟老太爷吵了一架后,少爷就一直躲着表小姐,今日知道表小姐来,坐立不安了一天,最后终于决定去老太太的翠松堂,都到院门口了,听见表小姐的声音又止步不前。
最后,不知怎么的就拐到后花园里来。
这条路是翠松堂到悠然居的必经之路,明眼人一看就是来等表小姐的,可人过来了却不知为何又避开不见?
小厮看着紧抿薄唇的谢谦,不知为何,往日如谪仙出尘的公子,如今看来却多了许多落寞。
府里的风灯依次亮起时,谢谦才有些疲惫地回了外院。
第二日,锦念去给翠松堂给外祖母请安,还是没见到谢谦过来。
谢老太太见她一直坐着陪她说话,没有回同知府的意思,便同她道:“我看这雨,挺多下完今日就停了,你回同知府去收拾行装吧,瞧你父亲的意思,只怕过两日就要催你启程,再晚可就要下雪了。”
这些,锦念心里都明白,但她想到她若她回扬州,那容姨娘参与设计谢谦的事还没个了断,看容姨娘整日在同知府吆五喝六,指点江山似的,锦念心里就不舒坦。
她跟谢老太太讨主意:“……您觉得我是把她留在淮安好,还是弄她跟我一同回扬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