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担心我吗?”
唐斯羡的话在秦浈耳边回荡声音虽然很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像根羽毛似的在她的心头轻抚了下。
她缓缓抬起手,在唐斯羡好奇的目光下指了指脚边的渔网:“你的鱼,再不放回水里,怕是要死了。”
唐斯羡:“……”
看来她的问题很无聊否则秦浈也不至于转移话题。
唐斯羡抓起渔网将剩余的鱼带回去放好这才去秦家的田里“干活”。她说是去干活实际上她也没做过收割水稻的工作所以才割了几把水稻就被人嫌弃干活慢。
饶是这样依旧有人凑到她的身边跟她套近乎:“唐哥儿我帮你吧!”
唐斯羡的镰刀递了出去:“这多不好啊!”
那人接过她的镰刀一边干活一边打听:“唐哥儿,你可真是能耐,那什么鱼是怎么捕捞上来的?”
“用渔网捕捞上来的啊!”
“没什么不外传的捕鱼技巧吗?”
唐斯羡将镰刀要了回来道:“你都往秘技那边想了我不管承认不承认你都不相信我何必跟你讨论这个话题呢!”
那人讪笑,还想打听什么,秦浈在他们背后咳嗽了下:“需要我帮忙吗?”
那雇工哪里敢让秦浈帮忙,闻言也不敢再闲聊。唐斯羡趁机直起身子捶了下腰:“小娘子我的腰好像要断了。”
秦浈一副十分体贴关怀的模样:“若是断了我给你介绍黄郎中听说他治腰有一手!”
“秦扒皮。”唐斯羡偷偷给她起了个外号,重新干活去。
没一会儿,廖小毛忽然领着一个陌生男子跑来找她:“唐大郎,有人找你!”
唐斯羡抬头见那男子站在田边用草垛擦着鞋底,明明是来找她的,却看也不看她。
她大喊了声:“哪个找老子?”
那人的动作一顿,似乎被她的这声“老子”给膈应到了,这才舍得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回了声:“我是梁家的內知,你过来说话!”
“內知是什么?”唐斯羡扭头问秦浈。
“管理内宅之事的人。”
“这不就是管家嘛!”唐斯羡心想,难怪对方这么高傲。
她用鼻孔对着他,“我是唐家的外知,你过来说话!”
“外知是什么东西?”那人面上有了不满的神色。
唐斯羡不过去,他又不想扯开嗓子传话,只好脱掉鞋袜,小心翼翼地下了田。他回头对附近的人道:“我这鞋子是千层底鞋,可贵了,谁敢弄脏,小心吃牢饭!”
唐斯羡本来以为这人是洁癖,没想到他只是单纯的在装逼。
走到离唐斯羡还有两三米远,他便不想再走了,先是轻蔑地打量了她一眼,才道:“我是奉我们阿郎之命,来喊你去梁家做客的!”
“我刚从山里出来,还没通网,不知道你家阿郎是谁。”
那人想问她,什么是“通网”,可又觉得问出来会显得自己无知,便忽略了中间的话,答道:“你连我们阿郎是谁都不知道,我看不是从山里出来的,是从土堆里出来的吧!我跟你说,我们阿郎是梁家的郎君!”
唐斯羡觉得他说的全是废话。好在秦浈提醒了她:“梁家当家梁世河。”
“就是梁捷的亲戚?”
秦浈点了点头,对梁家的人寻来的目的,也已经有底了。
唐斯羡也想明白了,道:“我跟你们当家不熟,不去。”
梁家內知怒笑道:“你胆子可真够肥的,敢打我们梁家的人。别以为官府没捉拿你,梁家便会放过你!”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官府没捉拿我,说明这不是我干的。你们梁家要将罪名推到我的头上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你这张口就来、盛气凌人的态度,我去梁家就等同于去找死。”
梁家內知还待说什么,又有人跑了过来,他见到那人,略吃惊:“你怎么也来了?”
“阿郎说怕你喊不动这家伙,所以亲自来了,再过一会儿,就该到了。”
梁家內知思忖道:“阿郎果然十分重视此事。”
他也顾不得唐斯羡,跑回田边穿好鞋袜就往道上跑。唐斯羡喟叹道:“我从未见过如此狗腿的人。”
秦浈瞟了她一眼:“梁家的人来找你麻烦了,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唐斯羡将镰刀拿在手里,“我去看看那梁家要耍什么花招。”
秦浈突然伸手夹住镰刀的刀身,吓得唐斯羡一动都不敢动,忙问她:“小娘子,你干什么?”
“镰刀是秦家的,不许拿走。”秦浈道。
“你要就跟我说,突然动手,手指是不想要了?”唐斯羡刚想抓起她的手确认手指有没有被伤着,猛地想起自己还在女扮男装,而周围又是众多好奇的目光。
将镰刀还给秦浈,在秦浈接手时,唐斯羡在那白皙的手上没发现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秦浈拧眉:“你去见梁家郎君带镰刀做什么?若是怕他们对你动手,那不必担心,你的身后有我呢!”
唐斯羡愣了下,这句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上一次听到,还是在警校的时候。而再次听见这话,她仿佛又不再是孤身一人。
眼里浮上笑意,唐斯羡道:“那我去了。”
她走后,秦家的雇工上前问秦浈:“小娘子,我们要跟着过去吗?”
“不用了,你们安心干活。”秦浈将镰刀放好,然后对廖小毛道,“你去跟里正说,梁世河回村子了。只要你的话传到了,我就给你糖吃。”
廖小毛眼前一亮,转身飞快地朝秦天家跑去。
唐斯羡远远地便看见道上有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来,心知他们大概就是梁家的人了。
对方人多势众,周围的地形对她也不利。她便跑到了一处地形相对开阔,利于她逃跑的地方等着。
梁家內知先一步赶到,哼了哼:“谅你也没有胆量逃跑!”
唐斯羡给他丢了个白眼。
梁家內知身后穿着大氅的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退开,梁家內知侧身退后两步,道:“阿郎,这就是唐思先。”
在梁世河打量唐斯羡时,她也在打量对方。然而俩人还未对峙上,梁世河身后又挤出一人,惊呼:“是你啊?捕鱼的!”
唐斯羡看见这年轻男子,有一瞬的无言以对,因为这人是早上才跟她买了鮰鱼的大主顾!
这人显然是梁家那边的,而她早上又将鱼卖得那么贵,他们算不算冤家路窄?
梁世河质问的话吞了回去,问年轻男子:“北望,你认识?”
“爹,我早上先你一步回来的时候,不是买了条鮰鱼嘛,那鱼就是他捕起来的,你说他能耐吧?!”年轻男子解释道。
梁世河噎了下,并不想理会他,扭头注视唐斯羡:“我今日来,是要替我们梁家的人讨个公道。梁捷前些日子夜里被人袭击了,他说是你干的,你可承认?”
“难道梁大官人不清楚,他最擅长装受伤来蒙骗别人吗?上次自己摔伤了,假装遇袭……最后官府都弄清楚了。”
“第一次他或许是真的假装受伤,可是第二次,他却是真的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