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竟是说不出的怅然若失了。
去花楼的事,我没敢让长欢知道。一来事本就不是我做的,二来我也怕他那说道的性子,三来子慕又说了这事其实是白嫖未遂,具体门道我寻思着还真不好让长欢知道。
但他到底还是不知通过什么门路知道了,还脸黑了好一阵说:“我倒是宁愿你是和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混不吝打上一架,打断了腿才好。”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说,打折了就不能到处鬼混了。
长欢口中的混不吝,是原主的青梅竹马,住她隔壁,好像叫什么元衿然的,两人不打不相识老爱混在一起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当然闹不好打上一架也是有可能的,总之就相当于拜把子的兄弟关系。
原主这人呢说好听点叫随性,说不好听点那叫没脸没皮,长欢说的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照样是那个泼皮的性子,倒是和那个元家公子臭味相投。
长欢原是大家出身,一向以自律自持,哪里见过这般的女子?忍不住就想多管管她,连带的他也看不上那不恪守夫道整日和女子厮混的元家公子,甚至还会出言相讥,竟是忘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只是下人而已。
长欢看不上人家,人家也对长欢吹鼻子瞪眼的。美人是美人,兄弟是兄弟,虽说当初是因为花痴才将长欢从母亲那儿讨来放在身边,原主却不是那种为了美色插兄弟两刀的性子,长欢管多了一来二去她也就烦了,直言让长欢滚回我娘那儿少管她的事。
和长欢发完火她又像没事儿人一样找那个元家公子出去鬼混去了,却不知她这话是有多伤人。
这也是长欢此前虽然难掩关心却对我装作恭敬冷漠的原因之一。
那时候也大概是长欢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的只是一个下人而已,没有立场管主子的事。他之前那一跪也不是碍于女尊男卑,只是碍于他为奴我为主罢了。
也难怪我娘说让我少摆世女姿态,想来也是知道我冲长欢发火这么一出事了。
花楼这事,我原本也没打算一直瞒着,也知道瞒不住。我只能直喊冤枉,没敢告诉长欢的是正是他口中说的混不吝男扮女装说要带我见识见识去了那种地方,据子慕说我挨打只是因为他被人看穿牵连到了罢了。
没敢说出真相,表面上的说辞只说是白嫖被人发现打了出来,我只知如果提到了元衿然我会死的更惨。
不过要说白嫖?本小姐像是那样的人吗?虽然的确打算着但毕竟还没实施不是?
不对,那是原身干的事,我可是无辜得紧!
想通了这些,我倒是理不直气也壮了,呸,我本就理直气壮,我解释说自己只想见识见识一下那种地方,没到真成了那好色之徒的地步。
长欢恨得牙酸却又无可奈何,但这几日相处下来他不知怎么竟摸准了我的性子,只是低头装作泫然欲泣的样子就让我丢盔弃甲连连求饶了。
而达到目的的他马上却又恢复成那朵高岭之花的模样,开始了新一轮的说教。
我感慨于长欢的戏精行径,却不是不欣慰的,到底有多久,我没见过这样的他了?
前世的我年少无知不懂事,没爹疼没娘爱的时候也曾不识好人心地朝长欢发过脾气,他只是不说话的受着,然后任由我扑到他怀里哭得像个傻子。一开始的他也并不是那么的成熟稳重,却真的奇迹般地让我定了心。
后来的他鲜少表露情绪,因为我的原因有些少年老成,早年的我活得阴郁而懦弱,他也连带着受到了些感染开始不苟言笑。
只记得那晚他也是像这样说了很多很多。
他说以后我来疼你。
他说你娘是有苦衷的,你别太怪她。
他说我爹娘都没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要也把我丢下。
他说文迭啊,该长大了……
“真好”我低低地笑着,让刚还在喋喋不休的长欢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我,他正说到“你怎么还是这样长不大的性子,这种事是可以说笑…”见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又重复了一句,“真好”。
他索性也就放弃了说教,停下来看我吃吃地笑着,嘴角不禁也勾起一个弧度。
真好啊,可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