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门脚之时，仍旧忍不住伸脖子对着薛月手上抱着的那个小白脸鸟吼一嗓子道：“小白脸鸟，汝需记得，吾之今日，便是汝之明日！”

说罢便一溜烟的转身跑了。

子陌：“……？”

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他反倒是希望如今能出这个屋子的是自己。

“这老东西，越发呱噪。”薛月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吞下去后才道：“不过做菜的厨艺倒是渐长，这也是他难得可取的地方。”

“我听你们争了半天，原还打断了一下，后来觉得吃着肉看戏还颇有一番意趣。”凝樱方才始终未说话，面前的一盘肉已吃了大半，剩下的有些凉了，她放下了筷子。

而薛月面前的肉则是凉了大半。

薛月：“……”

可恶老头！

自己吃不着热腾的饭菜，她就又开始愁苦怀里的宝贝不吃东西了怎么办，忧愁道：“我总觉得凤儿是要吃东西的，这鸟儿瘫在我身上一动不动，瞧着就想没有吃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要不待会儿我带它去一种一种虫儿试，漫山的虫子，总该是有一种使它喜欢的。”

子陌：“……”

他睁开了凤眸，微微挣扎了一下。

我还有力气，我不要吃虫子。

薛月更加忧愁了：“你看它还胡乱动弹，动总归是要消耗力气的，那更要吃一些东西了，不然若是力气耗尽，那就虚脱了啊！”

子陌：“？？？”

不动也不是，动也不是，究竟是要哪般？

子陌忽然抬起了头，飞快地叼走了她面前盘子里的一块肉，面无表情地吞了下去。

这块肉，他其实吃的十分艰难。

他生来这么多年，不说都几乎没有与人同桌吃过饭，更何论这样吃别人盘里剩下来的冷肉。

凤凰，本就无需吃什么，就算是没了灵力，汲取天地之灵气一切都是够了的。即便当时在云蝉山上，他幻化为半仙半人，所食也不过是花瓣晨露煮茶,山间灵果精华，何曾食过这等劣质之食？

他亦想横眉冷对不理不睬，他是一只孤高的凤凰，可失了灵力，这丧尽天良的女魔头可将自己的凤喙往奇形怪状的虫子身上怼。最后耐心耗尽，说不定要扒开他的嘴往里头灌牛乳混虫。

那还是吃肉吧。

他方才的举动把薛月惊住了，薛月又拿了一块肉试探的放在他嘴边，子陌沉默片刻，又扭头艰难地吃掉了。

薛月更愁了，开口道：“这山上灵物真的是……灵兔渡劫后也追着肉跑，一点草儿不肯吃，日日要吃上好的牛肉。如今凤儿也喜欢吃肉，这哪有这么多肉来喂一山的灵物？”

“天道也真是奇怪，渡劫便是渡劫，怎么连灵物原本的天性也改了去？”

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凝樱冷笑着道：“宠物都像主子，你总爱吃灵兽，那他们自然吃不得斋，你吃肉他们也吃肉，这本就没什么毛病。”

薛月琢磨了一会儿，竟然认可的点了点头，开口道：“你这话说的是有几分意思，原是这么个理。”

她又忽然欢喜的揉着凤儿的羽毛道：“不过凤儿刚来就这般像我啦！可见我们是个有缘的。”

子陌这次却是振翅飞起，落在了远处梁上，冷冷地瞧着她。

这一次凤眸中的寒意是从未有过的刺骨。

他怎么忘了，女魔头成女魔头的原因，就是喜爱食灵兽。

灵兽，为天地运道所化，代表福泽，护住的是一方安宁太平。

子陌虽冷心冷清，少时也曾在仙界饲养了一只灵鼠，灵鼠寿短，却颇通人性，逝去之时，他亦是难掩伤怀。

而那方才那一盘肉……他自己也曾吃了两块。

子陌心中寒意生起，更甚有了分厌恶。

该诛。

薛月起身走道梁前，笑道：“果然是该吃东西，它如今可算是有力气飞了，原本我好担心不会飞呢！到时候叫朝暮老头多去凡间集市买点肉囤着，我要好好喂凤儿，把它养的又白又胖！”

凡间集市……

子陌：“？？！”

这是什么是非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