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薛月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老头儿的絮絮叨叨,下了逐客令。
她可没什么大晚上点着蜡烛跟个头发全白了的老头儿谈月亮看星星的雅趣。朝暮老头也没那脑子跟她摆上一桌棋下他个天荒地老。
忍不住又揉了揉怀里的凤儿,鸟儿半眯起眼睛,并没有最初的挣扎和躲避,反倒是有些在享受了。
薛月也露出个温软笑容来。
凤凰性子傲的很,这点即使千万年后的今朝也不会变。
但于她,总归该是不同的。
薛月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表情有一瞬的怅然若失。
“唉,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看我一把年纪了好折腾是不是……我辛辛苦苦赶了过来,如今什么事儿都没有又打发我回去。哎我这身老骨头唷,迟早要被折腾出事,也不晓得可以上哪里说理去。”
朝暮老头撑了桌子一把,十分艰难地站起来了身,仰头便打了个大哈欠,一步三摇地晃到了门口。
“这凝樱姑娘也真是,什么事情都不弄清楚,就把我老人家叫了过来,哎哟我这胳膊我这腿哟,得找她给我治治!”
“站住。”薛月突然出声道。
“怎的?”朝暮老头一个哆嗦,眼疾手快地把鸡仔往衣衫里头一塞,警惕地转身看向薛月,哪有半点方才随时会倒下的模样。
小鸡仔哼哼唧唧呜咽了一声,还想垂死挣扎一番,却一下子被封住了嗓子。
朝暮老头这才发现,薛月一直背对着自个儿,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方才自己藏起鸡仔的一番动作,自然是不会被她发现了。
薛月将鸟儿放在了榻上,缓了一口气后觉得胳膊倒是隐约有几分酸疼,揉了一揉,禁不住打量了几分软塌上闭眸假寐的鸟儿。
还是这般小呀,怎么的会比两日前重了这么多?
明日该少吃点了,不然哪天说不定自己就抱不动它了。大病大补本就是谬论,更何况,也非是大病,如今只能说是平白受了一番惊吓,惊吓过后,饮食清淡才好。
总是偏食吃肉,也是不行的,该多食一些瓜果蔬菜。
薛月在心中反复掂量了一番,暗自下好了决定。
朝暮老头见她半晌不说话,心中越发忐忑,将鸡仔又往怀里揣了揣,才又出声道:“姑奶奶……您还有何吩咐?老朽实在是年老体迈,不顶事儿的很,如今困乏,想早点回去歇歇。”
薛月闻言,轻飘飘瞧了他一眼,朝暮老头下意识把腰板挺直了些。
“是有事儿,如今才品出了凝樱的意思。”薛月笑了笑,眼中却没有半点笑的模样,继而开口道:“我们几个中,当是她最聪颖,最晓得我的心思。你也不用埋怨她了,就算她不叫你来,我回过神也是要把你叫来的。”
朝暮老头暗自寻思了会儿,半点想不出大晚上的能有何事要找上自己,苦着脸道:“姑奶奶你莫不是真要找小老头唠嗑?可老头儿哪会说什么好听的,怕是您说一句话小老儿得打三个瞌睡。自然,这话不是说您聊的话惹人犯困,实在是我人老不中用,若是秉烛夜谈,姑娘您实在是找错了人。”
“呵,我找你夜谈做什么,自然是有事的。”薛月又抿了口茶,眸子里藏了不明的情绪,话到此处却又是顿住。
朝暮老头挠了挠脑袋,问道:“什么事呀?姑奶奶您倒是开口。”
这手一松开,衣服里那藏着的小家伙就胡乱动弹,他往胸口处按了按,又把怀里挣扎的鸡仔按老实了。
“唔……”薛月直起了身子,回身走到了桌子边,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才看着老头开口问道:“离上次…有一月了没?约莫就这几日了吧?”
这哑谜叫别人半点听不明白,朝暮老头却忽然收了脸上表情,凝重地琢磨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口道:“未曾有,应当再过上九日,才满一月。”
“还有九日……”
轻声重复了一句,薛月弹了弹并未染灰的衣袖,却是淡淡道:“也差不了多少了,明日起就把山上的水源都断了吧,那些果树什么的也都不必结果了。”
朝暮老头闻言眼珠子一瞪,诺诺开口道:“可是……”
“可是?”薛月语调上扬地重复了他的话。
朝暮老头咽了口口水将话又咽了回去,摸了下脑袋嘀咕道:“往日都是满了一个月你还得往后面拖拖,如今怎么的提前这么多……”
薛月冷笑道:“我饿了,开荤了,不成吗?”
这荤本就没怎么断过。
但灵兽的肉,自然与凡间普通平凡的肉食是不一样的。
可即便是如此,虽然传言中薛月是丧心病狂的女魔头,但她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苦衷,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吃灵兽。
如今定然是有缘故的。
朝暮老头是这山的山神,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算闭着眼睛在睡梦中也能知晓,所以今日发生的事情,他也算是一清二楚。
可……
朝暮老头掂量了几分用词,才开口道:“姑娘,您是身子不大舒服了吗?还是别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