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洄一离开,伤心欲绝的林氏又回了前院。
秋绩立刻挥退左右,让人掩了门。
“怎么样?”
林氏兀自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娘的!装哭真是个体力活,嚎得她嗓子都哑了。
秋绩夫妇一脸习以为常。
“同你说的八九不离十,”秋绩坦白道,“不过这孩子交了底。”
“交底?”
林氏喝茶的动作一顿。
秋绩又忙将秋洄醉酒做梦那事儿说了。
林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怕不是老家主托梦?”
灵异之事说来怪诞,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见二人一脸迷惑,遂解释道:“不瞒二位,我这次南归老家主已是卧床不起,精神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恍惚,仔细算算,倒跟那孩子出事儿的时间恰好对上……”
后面的话,她不便多说。
二人互看一眼。
“可她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呀?”
“那有什么当紧,”林氏嗤笑一声,“这孩子以往也做了不少荒唐事,忘了便忘了吧,只当是再世为人了,”又嘱咐秋绩道,“她既有心学酿酒,万不可委屈了她。”
秋绩点头,这他自是知道的。
“就怕耽误了?”他担忧道。
若是回到那里,条件不知比这里好多少。
“眼下时机还不成熟,”林氏叹了口气,又道,“罢了,是金子总会发光,也不在乎这几日早晚。”
二人点头,起身送林氏离开。
…………
待到上课那日,一大早,秋洄用过早饭便直奔书房。
听秋棠说,新请的先生姓范名修,字子声,是附近有名的美中年。
此人自幼酷爱读书,也不知是不是时运不济,二十五岁考中秀才后连下两场皆是未中,时年三十有二仍是秀才一枚。
秋洄行至门口,见一青灰色长衫的男子立在书架前。
他背对着她,垂着头,晨曦的阳光照在身上,洒落一地光斑,愈发衬得他挺拔如松,周围静悄悄的,只闻他指间轻微翻阅纸张的声音。
这般岁月静好,着实让人不忍打搅。
秋洄轻咳一声,弯腰行了个标准的学生礼。
“范先生早!”她朗声道。
范修回过头来,手中书一合,抬手放回书架上。
“不早了,”他转过身审视地看着秋洄,“你家在此处,何故让本先生等你?”
语气虽淡,已现不满。
往日他教的学生哪个不是提前一刻钟甚至两刻钟到达,果然是商贾之家,一点儿尊师重道的风气都没有。
倒是可惜了这一屋子的好书。
范修又扫了一眼书房,四面墙壁除了门窗皆立着一人高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放了各种书籍字画,方才他大致看了一眼,竟发现不少孤本。
就连书案后随随便便挂着的两幅画,仔细一看也是出自名家。
可气的是,这样珍贵的东西也没个人打理,生生在那积了灰尘。
范修面上不说,心里很是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