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研究老祖宗的么。”
一个研究历史,一个对历史感兴趣,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能说的话题自然不少。东西六宫没开放的地方还有很多,两个人索性顺着中轴线直接走进御花园,爬到亭子上面看风景,顺便数人头。
“大清三百多年,虽然是老祖宗打下的江山,不过从现在往回看,积弊的确不少。其实从咱们满人入关的那一刻起,后来的失败大概就已经注定了。”艾叶原本想带着索蕈芳看宫、看殿,讲一讲各个宫殿的历史,结果人家姑娘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比很多历史专业的知道的还更多些。没办法,他只能聊些更深层次的。
“我看过一个观点,说大清‘成也康熙,败也康熙’,其实我个人还比较喜欢这位老祖宗,虽说是守成皇帝,却也做了些开国皇帝应该做的事情。”索蕈芳看着御花园中的一草一木,想象着当年康熙皇帝拄着拐杖坐在这儿回忆过往的模样。
艾叶掏出手机,给索蕈芳转了一篇文章,“我的硕士毕业论文,开题的时候把导师吓了一跳,生怕我盲审不过,还好我有点儿运气。”
索蕈芳点开文章,题目是《康熙功过论—大清究竟是成于康熙还是败于康熙》。她笑了,“原来这观点是你提出来的,你也不怕你祖宗从东陵里爬出来,晚上找你麻烦。”
“祖宗们不要怪罪。”艾叶双手合十,拜了拜,“不过祖宗大度,想来也不会怪罪我这个无知后辈。其实咱们圣祖爷的确有些眼光,毁就毁在他还是不够自信,只想着用汉人治国,却还处处提防着汉人。将来等我博士毕业,再发给你一篇《论防汉对大清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影响》,分析的应该比这篇更透彻些。”
索蕈芳直接翻到最后看结论,“这篇文章大概也就是你这个姓艾的写出来旁人才不会说什么,若是换了个两姓旁人写,东陵的棺材盖只怕要盖不住了。”
艾叶不是第一次相亲了,不过像索蕈芳这样能和他聊得如此投脾气的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当然要想尽办法再和她接触接触,“下星期我们毕业班组织去东陵,可以带好友。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圣祖爷的棺材盖盖没盖住?”
索蕈芳还在翻看艾叶的毕业论文,随口回说:“好啊。”
从北京去东陵,坐大巴还是快的。
集体活动,艾叶从来没带过什么朋友,这回带了个工科女,可见关系不一般。不过艾叶的同学都是一门心思钻研的‘货色’,没什么八卦心。
索蕈芳坐在艾叶身边,侧头看着窗外飞过的柳树,笑道:“其实我程序还没跑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你跑出来了。”
“跟我出来看老祖宗不好么?”艾叶递给索蕈芳一个橘子,“问你个问题,你猜我为什么叫艾叶?”
索蕈芳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回答艾叶的问题,眼角余光便瞥到迎面开来的小轿车。转眼间,天昏地暗,她只记得艾叶将她护在身下,便失去了知觉。
顺治十一年三月十八日,紫禁城景仁宫中,孝庄太后坐在花厅的卧榻上,双眼紧闭,右手捻着佛珠,暖阁里传出来的喊叫声只听得这位常年吃斋念佛的菩萨都觉着烦心。
端着一盆血水的小宫女匆匆从暖阁里跑了出来,和刚进门的皇帝撞了个满怀,铜盆落地,血水竟有一半洒到了顺治身上。
小宫女跪到地上,不停磕头,“奴才莽撞了,求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
顺治展了展身上的袍子,脸色虽然有些不好,还是忍住了没发怒,挥退了那个小宫女。
孝庄看到儿子身穿汉服的模样,自然不高兴,“衣裳脏了,去换了再来。”
“儿臣听说佟妃要生了,换衣裳,也不急在这一时。”顺治朝孝庄行了礼,跟着便坐到皇太后的下手边。
孝庄道:“不是头回儿做阿玛,果然沉稳些了。”
“儿臣第一次做阿玛时,也并未如何慌张。”听着暖阁里面佟妃一声又一声的叫喊,顺治的眉头皱了皱,可是他既来了,总不能刚坐下就走。
吴良辅给顺治上了茶,两个奴才跪在顺治身前给他擦着刚刚沾了血水的袍子。顺治端起茶碗正要喝,暖阁里便传出了婴孩的哭声。
放下才掀开的茶碗盖,顺治起身笑道:“这小家伙倒是很会挑时候,摆明了不让朕这个做阿玛的在他额娘这儿喝口热茶。”
孝庄口呼‘阿弥陀佛’,直到收生嬷嬷把婴孩抱了出来,福身道:“给皇太后、皇上道喜,佟妃娘娘添了位小阿哥。”
孝庄从收生嬷嬷怀里抱起大清朝的三阿哥,看着那张还未长开的脸,笑道:“佟妃标致,这三阿哥将来也必是个好看的。”
顺治站到皇太后身边,右手捏了捏三阿哥的脸蛋儿。
艾叶睁开眼睛,见到的是身穿凤袍的太后和身穿龙袍的皇上。他想说话,开口却只能发出些声音,他隐隐有些明白过来,他非但没死,还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