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告诉我,那段时间对她来说,最是难熬。外人的说三道四,公婆阴阳怪气的责怪,都离不开母亲没有留住阿姊这件事上。
可这人的生老病死,皆是天意。是任何外力都难以阻挡的,母亲再坚强却也难扛祖母嘴里的“夹枪带棒”。
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之后,母亲看不到这个家,对于她来说的任何指望了。
她想要离开了。本是满怀期待的嫁进门来,却换不来对未来的任何指望,没有孩子,丈夫又在家里根本抬不起头来,婆母的偏心,公爹的冷淡,妯娌间的勾心斗角......
我的大伯母,最是爱说出伤人的话的。听了祖母讲“藏鸡蛋”这事儿,更是讲道:
“惯是个农村来的,鸡蛋还得偷着拿。别说鸡蛋了,自己都不下蛋......”
这话难听的很,一家人竟能说出这种话来。
母亲是个在人面前从不示弱的人,她攥紧的拳头又握紧了几分。
“嫂子这话说的,我到是想跟你说道说道了。别以为嫁到工人家里,就能洗掉你那一身烂鸡毛味儿,我可记得去年你娘家那满地“鸡毛”的味儿呢!”
说着两人就要吵起来,老太太又赶紧打起圆场来。
“哎呀,一家人在家里说着玩玩。都别当真,要真当了真,传出去又落了别人的口实。”
我的祖母,最喜欢在我这大伯母面前诉苦了。偏我这大伯母又是个憨直莽妇的性格,又愿在人前争嘴斗狠。
她那神情,那语调,真真是能气死人来。我的母亲本是个惯爱跟人讲道理的人,可一到她面前,那许久不用的“冷嘲热讽”便都跟“倒豆子”一样吐露个不停。
要搁现在说,那...大概就是“口吐芬芳”。
这件事,在母亲心中却一直没真正放下。她伤心婆母这般的做法,又恨这狠心的哥嫂,在自己伤口上“旧伤添新盐”。
她一定要离开。逃离这样庸碌平凡的生活,抛弃这不明事理的家人,反正连我阿姊这唯一的希望也已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