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臣打开龙头，对着倾泻而下的水流发呆，整个人被铺天盖地的失落掩埋。或许是因为喝了酒，这股情绪来的非常浓烈，几乎有种令人窒息的凝滞感，如同十斤巨石压在胸口的憋闷滋味是他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他有些后悔，就在刚才，他失控了。

他以为感情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换，合则聚不合则分，实在没什么必要上纲上线，于林深的失败经验更是让他确定了这一结论。即便那时被拒绝，仔细考虑后发现两人确实不合适，顾非臣便很快就接受并释怀了。而这一次为什么竟会如此不同？当周扬打趣着要他说出颜子兮喜欢的人是谁，顾非臣心中难以抑制的嫉妒和不甘差一点就要直接爆发出来，这样剧烈的情绪反应根本就无所遁形。他完全不能接受颜子兮心有所属的现实，却苦于没有立场去干预。

池中的水溢了出来，顾非臣宛如大梦初醒，急忙关掉龙头，苦笑着摇了摇头。原以为自己足以掌控一切，现在想想看来只是当时懵懂。刚刚颜子兮欲言又止，分明一副不便多说的样子，恐怕.....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令他倾心的人存在。顾非臣沮丧的意识到情路艰辛，什么时候，竟变得这样拿不起，又放不下了？

在自以为感情受挫的深重打击下，顾非臣化悲愤为动力，一有时间就躲进实验室里和数据较劲，权当是纾解愤懑。这边颜子兮也忙的焦头烂额，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上次和贺翔接上头以后，两人很快谈成了合作协议，李言喻果真思虑周全，介绍的这两个人十分得力。以晨曦创科现有的实力，太大的活儿接不了，太小的又没油水，贺翔算是在大公司里混基层，接触的正好都是不上不下的人脉，而纪磊算是边缘人物，情况也和贺翔类似，因此很能帮得上忙。颜子兮迅速签定了七八份合同，盘算着即将到手的丰厚利润，虽然距离目标依旧遥远，却依然充满了成就感。

只不过，东边日出西边雨，颜子兮这头进展的顺风顺水，吴天昊倾注了全部心力的先声夺人项目却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这天上午，吴天昊低眉丧眼的挤到颜子兮跟前，把一叠资料放在了他桌上：“瞅瞅，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颜子兮放下手中的工作，接过资料仔细看了看，这是一份详尽的项目计划书，乍一看没什么特别，和之前吴天昊做出来的那份没有太大差距，但报价却足足低了百分之三十。这个价位给的明显不符合常理，颜子兮做过详细的成本估算，考虑到冠名广告带来的附加收益，晨曦给出的价格已经非常良心，如果在这个价位上再砍掉百分之三十，别说盈利，估计还要倒贴钱。

“哪个公司的？”颜子兮问。

“华信电子。”吴天昊说：“老板赵鹏程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惯会使阴招，我朋友建议咱们收手。”

“不准备见偶像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放弃，你当我是软柿子么？”颜子兮不屑的摇摇头。

“当然要见，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吴天昊赶紧殷勤的给他捏肩。

“赔本的买卖肯定没人愿意干，你让大刚查查华信电子最近的动向，先搞清楚他的意图再说，其他的你照常跟进就好。”颜子兮吩咐道。

吴天昊得了指令立刻开始行动，颜子兮又把他拿来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想了想，给自己的父亲去了个电话。

“爸，华信电子你熟吗？”颜子兮开门见山的问。

“赵鹏程？你问他做什么？”颜博丰正和几个老伙计在打高尔夫，他挥杆击出一球，皱皱眉问。

“抢生意呗，有个项目和华信电子撞上了。”颜子兮答道。

“哦，你这是搬救兵来了？”顾博丰乐了。

“你也太看不起你儿子了吧，我只是刺探一下敌情，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么。”颜子兮立马澄清。

“华信电子实力一般，但和你们那个小公司比优势就大得多了，赵鹏程这人有点小聪明，就是心术不太正。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太可能给你们公平竞争的机会，多半私下里提前解决，你要插手就早做准备。”顾博丰提醒道。

“知道了，我琢磨琢磨。”颜子兮答应着。

“折腾吧，或者让我也过过当靠山的瘾？”顾博丰笑着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