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书房打开电脑，找到国际权威的医学网站，颜子兮输入“肺动脉高压”，按下了搜索键。

两个多小时以后，颜子兮多少有了些心里准备。沈睿说的很对，比起癌症来，这的确不能称之为绝症，但遗憾的是，以目前的医疗水平，肺动脉高压无法治愈。这就意味着，如果进行性加重，会引发各种各样的并发症，并且这一进程几乎是不可逆的。

按推断，他的情况虽然不是最坏，但也并不算轻了，有一点沈睿确实没有危言耸听，那就是，他可能随时会死，即便接受治疗，究竟能活多久，目前来看也是个未知数。

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被现实击碎，颜子兮抬起头，看到书柜里陈列的沙漏，细沙从一端流向另外一端，耗尽之后又不知疲倦的重置，仿佛永远不会停止，而他的生命，却可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再无重来一次的可能。

“难得见你在书房，想什么呢？”顾非臣微暖的笑声打断了颜子兮的沉默。

他回过头来，看着他疲惫却依然闪耀着熠熠光辉的俊脸，终于露出了真心的微笑，可结伴而行的，还有不受控制的眼泪。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顾非臣彻底懵了。

自两人认识以来，颜子兮从未在他面前流过眼泪。两人都是青年才俊，虽然相知相惜，但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在一起，私下里也有暗中较劲的时候，也许正因为如此，大多时候两人的相处都是十分理性的，比如自己的事习惯自己扛，如无必要，不轻易给对方添麻烦。顾非臣了解颜子兮的骄傲，更相信他的能力，所以面对他难得的情绪失控，一时觉得不可思议，一时又充满了担忧。

顾非臣走到颜子兮身边蹲了下来，拉起他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里，盯着他的眼睛，温柔的打趣：“嗨，帅哥，知心哥哥在你面前呢，有什么想不开的快说出来，满足一下哥哥的好奇心。”

颜子兮也有些慌乱，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单纯的看到他想笑一笑，却能把眼泪给逼出来。他为自己的矫情感到无措，此刻脑子飞速转动，盘算着该如何收场。

“电脑看多了，眼睛不太舒服。”看来撒谎果然是颜少爷的短板。

“颜子兮同志，你是打算让我用刑吗？”顾非臣假装板起脸，抬手作势要打他屁股。

“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说了眼睛不舒服就是眼睛不舒服，你懂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颜子兮见瞒不过去，干脆耍起了无赖。

“哎呦，咱俩这还没七年呢，你就开始跟我藏着掖着了？惯的你！赶紧老实给我交代，要不这事儿没完。”顾非臣可不是省油的灯，哪会轻易妥协。

颜子兮在心底叹了口气，顾非臣果然不好糊弄，但自己生病的事情，他暂时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于是只得半真半假的说：“我今天回了趟家。”

“伯父伯母为难你了？”顾非臣了然，心疼起来。

“没，我就在门口兜了一圈，没进去。”颜子兮低下头来，轻声说。

过家门而不入，这画面实在有些凄凉，顾非臣把颜子兮抱进怀里，语气里满是自责：“我的错，别难过，总有一天你父母会体谅的，我保证。”

总有一天......颜子兮默默的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勉强算是蒙混过关，云端这边为了避其锋芒，颜子兮干脆请了一星期的假，再加上他自己心里一团乱麻，实在是不愿意再针锋相对的制造矛盾，倒不如都冷静一下，反正以现有的形势，拖得越久，反而越有利。

“冉姐，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云端办公室底层的咖啡店里，余涵和苏冉相对而坐，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颜总不发话，我们只能等。”苏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