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顾淮安整天装模作样的躲在对面潜心学习，表面看来十分乖巧，但实际上却是迷上了他哥那台配置逆天的电脑，整日沉溺于游戏中不可自拔。这天颜子兮过来拿东西，正巧撞了个正着，他别有深意的看了顾淮安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小孩诚惶诚恐了一整天，想了各种保命的招式，甚至已经收拾好了包袱打算逃难，结果顾非臣没事儿人似的过来叫他吃饭，他才反应过来颜子兮并没有给他哥吹耳边风。

这可就算是再造之恩了，顾淮安十分承情，连带着和颜子兮的对话都多了起来，他甚至开始觉得比起无事都能生点非的女人，心胸开阔的大老爷们儿反而更容易相处。

同样的地方，再一次相对而坐，却恍如隔世。

上一回他还在义愤填膺声讨着苏冉的冷血无情，此刻却讽刺的与她计划着另一场趋利忘义。

“周总是明白人，我知道您会想通的。”苏冉心中大石落地，越发的从容。

“我必须先解决好云端这边的事情，但既然要做，我就不想拖延。”周扬闭了闭眼，语调里带着沉痛，却有种破釜沉舟的坚持。

“明白，前期的筹备我会全权负责，人员方面，咱们的老班底虽然大多数都已经另谋出路，但我有把握招揽一部分回来。”苏冉承诺道。

周扬点点头，接着吩咐：“我相信你的能力，但在我和子兮说清楚之前，我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声张。”

“我懂，周总放心。”苏冉知道要让周扬下这个决心并不容易，和颜子兮摊牌对他来说也会异常艰难，因此十分体谅他的处境。

“你做这么多，无非是怕子兮事后找你麻烦，但你其实多虑了，子兮他，一定不会那样做。”周扬转头望向窗外，想起那一天绚烂的烟火，“所以如果你只想寻求庇护，大可不必多此一举，我需要的是心无杂念的合作伙伴，不是别有目的的附庸。”

周扬回过头来，那一瞬间苏冉有种灵魂被看穿的惶恐，但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不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即便是做交易，我苏冉的筹码从来都充满诚意。谁规定只许接受血本无归的现实？我只知道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我也有权利拼死换一个稳赚不赔的机会。”

“其实你说的对，大多数人都一样，在所有的选项里，唯一不会被抛弃的，只有自己。”周扬荒诞一笑，“到头来，我们都选了自己。”

“周总，您还是，早点开口比较好，拖得越久，越不好脱身。”苏冉善意提醒道。

周扬沉默的点了点头。

也许潜意识里早就预见了这一天的到来，除了面对颜子兮时的那份愧疚，周扬仿佛卸下了一身重负，只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向来不是有耐心的人，面对越难以启齿的事情，周扬越发的想要速战速决。他怕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勇气，会被颜子兮不经意间的一个微笑就轻易打散，更怕犹豫中日以继夜的煎熬侵蚀了此生难得一次不惜代价的奋不顾身。

接到周扬电话的时候，颜子兮正在对面找药。

为了避免顾非臣发现自己的病情，颜子兮将所有的病历资料和药品都锁进了对面的保险箱里，他一手拿着水杯，匆匆吞了药片，顺手按下了接通键。

“子兮，你，在忙吗？”周扬问。

“怎么了？”颜子兮放下杯子，颇不习惯周扬的客气。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周扬停顿了一下，“很重要。”

“你哪儿呢？我过去找你？”颜子兮看了看表，脑子里盘算着自己的行程安排。

“不，只怕，见到你我就说不出来了。”周扬轻叹了口气。

“稀奇了，你周少爷也有脸皮薄的时候？”颜子兮只当他在故弄玄虚，“看来事儿确实挺大。说吧，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