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晨光熹微,怀柔备上薄礼寻了个时机去向清河公主致谢,清河公主正从凤台阁回来,迎面遇上,清河不由想起昨夜和母后商讨的关于十六弟的婚事,对怀柔也就起了点愧疚之心,望向她送来的谢礼提唇一笑“你该谢的人,实则不该是我。”
那会是谁
怀柔诧异,微张着嘴,没说话,她的眸光柔和,一双眼波光潋艳。
清河公主看着她的眼睛,接续道:“昨日有人匆匆到我寝室中,急托我要帮你这个忙,你猜那人是谁”
清河公主说到此处顿了顿,似乎故意要看怀柔反应,怀柔摇头:“怀柔不知,还请公主明示。
“是十六皇子。
清河公主微眯起眼,她想从怀柔脸上看出点什么,但除了转瞬即逝的一抹诧异,清河再也没从她脸上看出旁的情绪,只见小姑娘福了福身子,柔柔嗓音轻轻响起:“殿下恩德,怀柔没齿难忘,介于男女有别,怀柔登门致谢不和礼数,还劳烦清河公主代怀柔向殿下转达一声。”
除了昨晚远远看了眼十六殿下,怀柔从碧波庭以后就没见过他,他们也不过只打了两回照面,殿下他为何会出手相助。
怀柔很想询问,翕了翕唇还是没问出口。
清河公主双目盯着怀柔,心里想她那皇弟再不济,也是一国之母嫡子,堂堂十六皇子,有多少姑娘前仆后继往上赶,但这想法貌似被现实打了脸,眼前这些姑娘一个两个都避他不及,恐一个不仔细,就被皇后钦点当了十六皇子妃。
着实是件怪事,莫非......
她笑了笑,故意道:“你为何不亲自向他道谢,我可替你们引见。”清河公主的笑意未达眼底,她又忽然变了音调,森冷问道:“还是说你也嫌我皇弟跛了一条腿”
怀柔大骇,垂下雪白脖颈:“清河公主明鉴,怀柔绝无这种想法。”
清河叹气,她又想,她这皇弟除了这幅好气囊外,性格及其不讨喜,又跛了一条腿,确实不太受小姑娘欢迎,顿时有些烦躁,她垂下眼阵,点了点头:“我明白,你且回去,我会好好转达你的心意。”
怀柔告退,待她走远,敬安才从内屋缓步而出:“皇姐,十六皇兄会出手相助实属稀罕事,我看这李怀柔和别家千金也没多大不同,母后心中可有皇嫂人选。”
清河一个眼神飘过去:“母后还未做出决定,但我觉得让皇弟娶一个心爱的女人,还不如娶一个没多少感情的女人,安安稳稳过一生,也不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
敬安眉头一皱:“为何?有情人终成眷属,皇姐是想要拆散有情人?难道是因为有人拆散了皇姐和邓状元,皇姐也如法炮制,见不得别人好?”
敬安为人耿直,有一说一,几句话下来气得清河脸色突变,额前青筋直跳,她颤着声斥道:“敬安,你早晚会吃亏在你这张嘴上!”
敬安爱和清河唱反调:“皇姐,妹妹并不赞同你的说法,难道再给你一次和邓状元在一起的机会,你会不要?”
清河脸色刷白,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敬安,你还小,不懂事,姐姐不会怪你。”
当初,邓郎与她情投意合,私定终身,约好等他高中状元便向皇帝吐露心声,娶她为妻,却不知,等放榜及第之日,有人陷害邓郎,污蔑他利用清河公主的关系徇私舞弊,以后剥夺了他新科状元的头衔,还罚他从今往后不得参与任何科举考试。
大好人生,因为她清河公主毁于一旦。
敬安望着姐姐的面容,不甚了解:“妹妹只是觉得如果皇兄连自己想娶的姑娘都娶不到,那他太可怜了,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腿,姐姐还想他是去爱情吗?”
清河一怔,她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些:“如果,如果怀柔不喜欢他,那岂不是害了怀柔姑娘。”
敬安撇撇嘴:“或许,王八看绿豆对眼了,这谁又能知道。”
——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又连着过了几日,风平浪静,没出什么大事,怀柔和姜韵一道在玲珑阁伺候太后,日子过得平淡又如履薄冰。
姜韵面冷儿热,常哄得太后开怀大笑,捶背捏腿,信手捏来,这次姜韵又逗得太后开怀大笑。
余梅姑姑端来茶水,低声提醒:“姑娘,茶。”
短短几日,怀柔对这一系列事了然于心,她眼观鼻鼻观心,从余梅姑姑手里接过凉茶,双手向太后奉上:“太后娘娘请用茶。”
太后止了笑,单手接过,剔了剔杯沿,眉开眼笑问她:“李家丫头,这姜家丫头讲得笑话不好笑吗”
太后觉得这姑娘不太爱大笑,再好笑的事她也只浅浅一笑,就如这次怀柔莞尔一笑,没应声,太后知她性情温顺,不爱闹,也不逼她。
姜韵跪在罗汉榻后替太后捏肩捶背,听言,适时探出头抛下一句:“太后娘娘还想听什么,韵儿这儿还有一箩筐笑话都想讲给您听。”
太后抿了口茶,心道这两丫头都很合她心思,赐婚怀柔,又怕她性格太安静会被自家皇孙欺负,赐婚姜韵,又怕姑娘性子傲,和小十六处不到一块去,当时来她这儿一闹,她也心疼。
思来想去,把目光放在了顾潇音和陆潇潇身上,这两丫头一个性格外向一个擅察言观色,不像怀柔那么安静,又不像姜韵那般冷傲,和小十六一起也相称。
打定主意,太后寻思着和皇后商量下,她递还茶杯,摸上姜韵的手把人拉到前面来:“韵儿歇歇,不用敲了,哀家这把老骨头再敲下去得散架了。”
姜韵探身下榻,语气紧张道:“是不是韵儿太用力了 ”
正说话间,忽闻屋外有人通报‘皇上驾到’,姜韵正坐榻前穿鞋,闻言眼中光芒四射,一瞬间又匿藏的无影无踪,怀柔看在眼里微微蹙起娥眉,她仿佛从姜韵神采中捕捉到了什么,又因为那抹光彩太过迅速,还没等她来得及细想又很快消失。
回过神时皇帝已至屋中,怀柔紧忙随姜韵福下身子请安。
皇帝目光从怀柔脸上翩然擦过,看见姜韵眼神停了一瞬,他似乎忽然忆起十几年前的一件事儿,那年正逢寅儿大婚,有个团子般粉嫩的小姑娘滚到她脚边,他弯腰抱起,掐了把小姑娘的脸,问她是哪家调皮捣蛋的娃娃随便乱跑,他正好还缺一位公主,要把她拐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