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漾的卧室在三楼,又在靠里边的位置。他知道自己的声音谭屹听不见,但他却看到了谭大禹脸上那抹难掩的恐惧。那流氓像只被燎了屁股的猴子,屁滚尿流地逃出他的房间,走时还不忘狰狞地丢下一句:“你他妈等着,老子早晚干死你。”
地上躺着浴室密码锁的钥匙,也不知谭大禹是从哪儿摸出来的。江漾将其捡起来,紧紧攥进手心,冷硬的磁片硌得他手指生疼,连同手背的痛感共同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便宜玩意今天敢强闯浴室,明天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龌龊事。
不行!
不能等了。必须尽快OUT这个流氓变态。
十几分钟后,谭屹从楼下走上来,看到楼梯边的青年神情微顿,他淡淡地问了句:“有事?”
江漾酝酿了下情绪,将那只被划出一道血痕的手往男人眼皮子底下一伸,饱含三分凄楚,七分柔弱,道:“我手好痛,你有创可贴吗?”
谭屹目光下垂,在他手背上停顿了两秒,抬眼说:“我卧室里有,过来拿。”
江漾牵了牵嘴角,屁颠屁颠地跟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谭屹的卧室。
男人拎出一只家庭药箱,从里面找出创可贴,递过去。
“谢啦。”江漾故作笨拙地在手背上比量了两下,然后摊了摊手,表现出一种很无助的亚子,“你帮帮我,我一只手不太方便。”
男人看着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创可贴接过来。
他的动作很快,很轻,几乎没怎么碰触到肌肤。整个过程,江漾都在撩着眼皮偷偷观察他,贴好后,他捋了捋边缘,抿了下嘴唇说:“对了,明晚我有事。会回来得很晚。”
“嗯。”谭屹收好药箱,面无表情地说:“你自己安排,不需要告诉我。”
江漾眯起眼睛没说话,唇角溢出一个很微妙的笑。
*
周六晚上,皇后酒店的顶层热闹非凡。上万平方的豪华大厅,不断流入一丛丛香衣鬓影,俊男美女如云。
只不过,大多是纨绔子弟。
领队将邀请卡递给保安,然后带着9个大男孩进了直达顶层的电梯。
今晚,江漾穿了套亮红色时尚西装,衣摆很短,卡在腰间,将翘臀和长腿完美地呈现出来,刘海全部掀上去,用啫喱固定住,眼尾处刷了层浅橘色的眼影,上面带了细碎的金粉颗粒,泪痣在那抹亮色的映衬下,愈发勾人心魄。
领队靠着电梯扶杆,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诶,阿漾,你今晚看上去很不一样,像是完全换了个人。”
“我也发现了,骚帅骚帅的。”另一名男模附和说。
“我们阿漾终于开窍了,准备钓金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地调侃了一翻。江漾任由他们说笑,嘴角一直翘着,神色一片淡然。
电梯很快到了顶层,入眼便是小提琴手的迎宾区,十几个白裙姑娘站成两排,让人生出一种高端慈善晚宴的错觉。
然而再往里走上几百米,氛围就完全变了。阵阵狂野的声浪迎面而来,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都在震颤,一片光影交织的斑斓流光中,躁动的人们似乎已经安耐不住,要享受这一夜的纸醉金迷。
领队带着其他人在前面走,江漾和小颜走在最后,后者半低着头,眼睛不住地往旁边瞟,十根手指下意识搅在一块。
“在找谭大禹?”江漾故意放缓了步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小颜抿着嘴唇点点头,偏头看向斜对面,江漾也随之望过去,看到谭大禹正搂着个嫩模,和另外两个公子哥交谈着什么。
“你考虑好了,真的要……?谭大禹可不是什么温柔的金主。”他看着小颜提醒说。
“我也害怕,但是……”小颜垂下眼睫,声音怯怯的,隔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但是他说……会对我温柔的。”
江漾叹了口气,捋了捋小颜的后背,没再多说什么。
派对在小明星的献唱下开始,随后谢星河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上台,声浪一阵接着一阵,震得人耳膜嗡嗡。江漾扫了他一眼,发现此人衣着极度浮夸,头发染得像是五彩斑斓的热带鱼,从头到脚都裹着一股混世魔王的气质。
此刻,服务生将巨型蛋糕推上来,谢星河揽着身边一位嫩模切蛋糕,又斟了香槟塔,他举杯扯着嗓门冲台下喊道:“感谢各位为本少庆生,今夜是我们的狂欢夜,大家放开了玩儿,放开了闹,上半场不尽兴的,下半场咱们转战总统套……”
一众男女打了鸡血似的亢奋欢呼,谢星河将香槟一饮而尽,抬头冲DJ比了个手势,下一秒,现场曲风一变,换成了暴躁的重金属混合电音。气氛瞬间被炒得更热,大家沸腾得像是锅里爆炒的花蛤。
男模走秀就安排在这个时候,和时尚秀场不同,这种派对T台,更像是夜店的午夜秀场。
十个高挺帅哥跟随着音乐,依次在主台前走过。江漾排在最后一位。
临开始前,他向服务生要了个黑金面具给自己戴上。类似于假面舞会的那种,能够遮挡住上半张脸,只露出眼睛,下巴和嘴唇。
T台灯光忽明忽暗,迷幻又纷繁,江漾一走到台前,立即引发了台下的骚动。出挑的身材在那一抹亮红之下更加惹眼,戴了面具的脸蛋,笼罩着一层神秘与梦幻。
撩人于无形,勾得人心头痒痒。
走秀一结束,就有不少人过来联络他,江漾都回绝了。
他是来搞事的,不是来社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