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点头补充:“姑娘没来前就已经住下了,而且婢子觉着县官大人与老爷好像认识呢。”
老爷有事无事总会去找县官大人下棋,一下就是一整日,废寝忘食。那时总能听见东院传来两人的哈哈大笑,有时夹杂着一两句骂语,至于谁骂谁就不得而知。
楚嘉音抚摸发髻上的簪子,粉嫩的指甲敲出清脆的响音,仿佛九天上彩凤的鸣叫。
“那位县官大人是不是——姓贾?”
杜鹃愣了,楚姑娘莫非是神女?她与贾大人连面都未曾见过,怎会知晓他的姓氏?
看杜鹃的反应,楚嘉音笑着起身。“贾大人的日子当真过得是悠闲,自家的饭吃腻了就跑到别家蹭,叫我爹看见了定要摘了他的官帽。”
她这一番是戏说,杜鹃却听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楚姑娘家中应该有比县官大人还要大的官儿,不然怎么有能力摘了贾大人的官帽。
楚嘉音还沉浸在发现贾大观的惊喜中,发现了熟人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若是舅舅不肯答应与她一道回京,就缠着贾大人带她回去。
锦衣卫的洪忱天生的闷葫芦,一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知他的上峰是怎么想的,竟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不善言谈的人去做。
蒲家分院,湖中小亭坐着一人专心欣赏蒲家各房的几位公子念书,眼皮不住的开开合合。
蒲高才满意看着几个孙子并侄孙,脸上笑出褶子。“好,好,各个念书都不错。难得今日锦衣卫的洪大人有空听你们几个读书,该谢谢大人。”
五个高矮不一的男孩子齐齐上前,对着眯眼打盹的洪忱大声道:“多谢洪大人聆听指教!”
洪忱猛地睁眼,蒲高才看过来笑问:“大人觉得几个孩子中,谁有希望登天子堂啊?”
不仅五个男孩子齐刷刷盯着洪忱,就连站在外围一言不发的五位孩子的母亲都屏气凝神,等着洪忱发言。
突如其来的关注让洪忱有些不自在,稍稍坐正,抬手在五个孩子之间游移。
蒲高才伸着脖子,捏着拐杖的手握紧,两唇翕动:“选三儿,选三儿。”
妇人们各自念着自家孩子的名字,双手合十朝苍天拜拜。
洪忱发难了,五个孩子方才念了什么书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怎么选?蒲庄长真是的,孙子读书厉不厉害干他什么事,他又不是礼部的官员,不管春闱和秋闱。
五个孩子黑亮的眼睛一双双从他眼前闪过,洪忱暗暗啧声。读书不是他的强项,但他会观眼识人,身在锦衣卫没点本事傍身是不行的。
第一个高高瘦瘦的孩子,洪忱指着他。
蒲高才眼中顿时失色,大孙子读书的声音好听,但成绩不突出。难道这孩子平日里都是装的?
洪大人来自京城,谁读书有几斤几两他肯定能看出来。如果三儿没入他的眼,说明大孙子有点读书的本事,而且将来会登天子朝堂。
“还需努力。”洪忱简短的道。
努力是什么意思?蒲高才瞬间愣了,站在他对面的大孙子却是瞬间明白了洪忱话里的意思,退后一步站定。
这就是没戏了,蒲高才轻叹一声,既欣喜又愁。
洪忱的手指向了圆脸浓眉的锦衣少年,顿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