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攸宁能真切感受到手掌下的温度,不着痕迹移开,道:“既是师哥先发现的,你来开吧。”
项擎没有争辩,指尖一摁机关,壁上的孔夫子奏琴图缓缓往右移动,显露出一个四四方方有槽痕的地方。他小心翼翼以小刀拉开一条小口子,身子挡在季攸宁前面。
本来不觉得危险的季攸宁在黑暗中粲然一笑,别看他人小,心倒好。
项擎可不知她眼下在想些什么,全神贯注打开匣子,摸到了一本簿子。“应该是它了。”然后在季攸宁讶然的目光下,他泰然自若掏出一个鸡蛋仔大小的夜明珠,往簿子上一照。
季攸宁凑近一看,果见上方写着榆花庄户帖,一时喜不自胜,拿过来快速翻了翻。
项擎在一旁不插手,低声问:“换姓可是件麻烦事,得事先找好愿意和你串通之人。若是失败,被锦衣卫或县官发现了,就是被杀头的大罪。但成功了,有可能你一辈子都只能顶着别人的姓氏度过余生,将来为师傅平冤亦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季攸宁抬头惘然:“为何不能了?”
项擎在心中暗暗摇头,今日见她聪明了些,以为她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眼下她这一问将问题暴露无遗,但也不失是个对的时机。若等她更换姓氏之后才知道,恐怕她要追着他又大又骂。
“你顶着别人的姓氏办事,自然是挂名在其下,如果在皇上面前对峙时说出这一遭岂不是要连累好心人?”
“可是我若换了,一样会牵连啊。”
项擎道:“性质不一样,如果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会以连坐及包庇罪臣之女的名头处罚他们。可你不说,天下人只会认为你是在为贤臣鸣冤,最多革职。”
季攸宁尚未考虑到成功后的路,听项擎一分析,觉得活了两辈子的自己竟然不如一个比她略大的小不点,一时语塞。
她对朝中的事不甚清楚,反倒项擎似乎对此熟门熟路,便问道:“那被革职还能为我爹洗刷冤屈吗?”
“你被革职之日,便是此案昭告天下之时,无论倒是洗刷与否,都有人会将这事翻出来彻查。”项擎见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户帖,余下的话也就不说了。
季攸宁盯着姓名呆呆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师哥您说我换哪个姓比较合适?”
项擎欲开口,窗边突然有了响动,一个小纸团应声落到桌上。
季攸宁蹙眉展开:柳儿胡同徐家。
柳儿胡同住的姓徐的人家……季攸宁阖眸细想,徐夫人可不就住在那里。可这纸条为何会指向徐夫人家,徐夫人家里的可是个官儿啊。
项擎警惕环视四周,此人惯于藏匿,他方才竟然连对方的吐纳声都未曾察觉。
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还是换一户人家吧。”项擎看向窗外低声道。
窗外又有响动,又一个小纸团飞进来:徐夫人愿倾囊相助。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自然没了拒绝的道理。眼下找人帮忙多难呐,有人愿意主动相助,而且是她认识的徐夫人,简直是好上加好。
项擎研磨,季攸宁取笔蘸墨仿着户帖上的字迹重新写了两张户帖,把原来季家与徐家的户帖取出来贴身放着,再把新的风干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