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喜跟曾平平吓了一跳,苦着脸对视一眼:“舒少爷,你这身板小小,别说劲还挺大。”
“我说,人家都打成这稀里哗啦,还怎么做生意?回去吧,改日再来,我请你们,可好?”
“咦?舒小师爷说要请客?那敢情好。”吴喜搓揉着双手,似乎不敢相信。
曾平平还八卦地一直盯着那男子:“咱们城里啥时候有这么俊的郎君,以前都说戏班子里有个姓张的小生长得好,据我看,连这个郎君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哟,曾平平你这小子改了性子,对男人有兴趣了?”吴喜嗤笑。
“呸,放你娘的屁,我这只是欣赏……”
————
那男子微微地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推开如月,低声道:“如月姑娘,夜深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如月惊诧地挑起秀眉,“郎君,之前不是每夜都住在船上么——”
“那是之前,现在我要回去了。有缘再见。”
如月再往前伸出玉指想留住男子,却不想扑了一个空。
险些栽倒在地,连忙稳住身子。
“郎君,你身上没有银子,没关系的,我不收你银子,我可以自己出,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只是……”
——我只是,想要在你身边,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男子,这全世界所有的男子加起来不及你分毫。
可是,如月还没来得及开口,男子便已经带些冷酷地嘲讽一笑。
“我这辈子,从来没缺过银子。”
——但只看为谁花。
说完便走。
如月泫然欲泣,一双美目凝视着男子的背影。
她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从未见过如此摄人心魄的男子,他是那样多情,却又那样无情。
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看似多情,实则无情,而他真正内心的多情,封印了,再也没有了。那个人,怕是已离去了。
她好嫉妒,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舍得离开他?
————
“好了,回去吧。”
方才,舒墨转过头,便感觉到那道目光掠过自己的背,一闪而过。
嘴角撇出一个讥讽的笑意,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讥讽谁,也许,是在讥讽自己吧?
她曾设想过千万遍重逢的场景,想到满眼都是泪。但怎么也没有想到,隔了生死以后,他们的再次相逢,是在风月之地,是看见他靴子上破了一个大洞,喝得烂醉,满身酒气,跟一个酥胸半露的风月女子在纠缠,低声细语,不知道在说什么情话。
这真是太好笑了,简直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更好笑的是,竟然他在沉醉温柔乡之余,还拨冗看了她一眼。
呵呵。
她努力将背挺得更直,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谁。
曾经的她,有京都第一美人的头衔,侯门千金,琴棋书画,聪慧绝顶。
她不怎么妆扮,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
她在家懒得梳头,坐着马车随便出去转一圈,就看见街上的女子们云鬓蓬松,还刻意把脸颊边的碎发打得毛茸茸的,额头上,还用胭脂画出一个浅浅的月牙形红印。
她奇怪地问丫鬟:“这是什么流行?好丑,她们都不照镜子的吗?”
丫鬟霜儿瞪大眼,一副无奈好气又好笑的模样看着她:“那不就是君小姐带起来的风潮,京城里的姑娘嫂子们都说君小姐故意不梳头,懒洋洋的,额头上还留着印记特别好看,有种格外与众不同的风韵,把司太傅的公子迷得找不着北,这个妆容发型啊,招桃花!”
她抓了抓头,无语道:“但是真的很丑,我平时真的这么丑吗?”
“小姐你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看的!记得下次出门的时候脸上多涂点黄粉!不然,到时候又有人盯着你看不肯走了!”
……那都是过往的荒唐岁月了。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