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摔了电话,蹲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头去帮鹊槐做饭,鹊槐在厨房把灶点起来,抽空看秦岭一眼,他脸色很不好。
做饭到半路,院子里响起来粗犷的男声,十几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为首的人凶神恶煞。
鹊槐以为是来找茬的,捏着菜刀就要出去,
石头把她拦回来,下巴朝秦岭那边努努。
秦岭跟为首的光头握了握手,光头向身后的伙计们介绍说:“这就是我之前和你们提到过的秦哥!”
“秦哥好!”所有人齐齐弯腰鞠躬。
秦岭摆摆手,拉过光头说:“这次多亏你带人来。”
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拍头:“我们这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让他们给抓了几个兄弟,正愁怎么救回来呢。”
秦岭带着光头拔脚往屋里走,说:“云衡也被他们抓住了,我正在想办法。”
光头嘿嘿笑:“那一起想办法。”
鹊槐把手在围裙上拍拍面粉,走出来看着眼前模样周正大男人的身后,笑笑说:“来朋友了?我去给你们倒茶。”
秦岭极低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鹊槐从他身边走过去时,秦岭又叫住她。
鹊槐:“???”
秦岭说了句:“麻烦你了啊。”
鹊槐满眼都是笑,走远了。
秦岭领他们进屋,原本宽敞的厅堂里被挤得水泄不通,有些闷热。
秦岭朗声给光头他们介绍:“这是石头,这是阿曼,这是六六,都是我的队员。”
光头也起身把自己带来的伙计挨个介绍一遍,大家算是互相认识了。
鹊槐端了茶壶茶杯过来,光头主动接过去,鹊槐就去厨房忙活了。
日头渐淡,鹊槐穿着海蓝色的新疆服饰,头发攒成几绺长长的小辫儿,头顶的琥珀发簪跟珊瑚珠子的耳坠在朦胧光线里吊着,一眼瞧过去,像在闪闪发光。
桔黄色阳光与青白色烟雾弥漫起来,渐渐看不清人影。
一群人都是大老爷们,在屋子里天南地北的扯着话头,秦岭被烟味熏得头疼,出门爬上了鹊槐家的房顶,躺在上面晒晒太阳。
不一会儿,光头也跟着上来了,手里夹着烟,坐在秦岭身边。
他问道:“云小姐那边你打算怎么救?”
秦岭道:“无名开口要五百万的赎金。”
光头瞠目:“这么多钱。”
秦岭叹了口气,也结舌。
他说:“整个保护站一年的经费才十几万,上哪儿去弄五百万。”
光头说:“我带来的这帮伙计都是做买卖让无名的假玉给坑了,手里有点闲钱,晚上我张罗着让他们给捐点吧。”
秦岭扭头看他,嘴角勾了勾,说:“谢谢了。”
光头吐出一口烟,抬头看着远方起伏不平的荒漠,有些惆怅的样子:“我们这些人一人出几万,凑个百八十万还成,不过剩下的四百万,实在没辙了。”
秦岭看着他手里的烟把儿,没说话。
这事很棘手。
光头又说:“我是没什么大问题,我那些伙计却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要是你能帮忙救云小姐的时候,把我们被抓的那几个一块想法救了,他们应该会帮忙。”
秦岭没吭声,望着远处逐渐下沉的太阳,眯了眯眼睛。
几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看着光头说:“我可以救他们。”
光头拍拍他的肩膀,笑起来:“秦哥,有你这话我就有把握说服他们捐钱了,我们这些人啊都是一个县城里玩到大的,都有感情,你能救出来我们那几个老伙计,我们感激不尽!”
秦岭点点头,从裤兜摸出烟来,找了半天,没有火。
光头极殷勤地将自己的火机打着递来,手背挡着风,秦岭叼烟偏头贴近那簇火苗,吸一口,火光大闪,烟卷燃烧起来。
鹊槐在院子里朝上喊:“下来吃饭了。”
光头收好火机,看向秦岭:“你不下去吃吗?”
秦岭摇头:“你去吧,我不饿。”
光头起身拍拍屁股,扶着木质楼梯从房顶下去了。
秦岭独自在房顶上抽着烟,眯着眼睛,老态龙钟的样子。
不一会儿,楼梯板又响起脚步声。
秦岭睁眼,看见鹊槐那条海蓝色的新疆百褶裙。
鹊槐来到他身边站住,收收裙摆坐下来,同样眺望着远方的丘陵和落日。
她一句话没说,就那样默默坐在他身边,安静而又美丽,远天的晚霞像浓墨重彩的艺术画铺陈在眼前。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她被霞光染得绯红的脸颊泛着奇异光泽,像是在酝酿某种不可说的情绪,隔了许久,她打破了宁静,朝秦岭看过来,微微吐出一口气。
鹊槐问:“五百万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