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看守简直惊呆了。
他听到走廊一侧先是发出此起彼伏的鸡叫声,紧接着,数不清的斗鸡从笼子里飞出来,咯咯叫着满院子飞。
看守惊愕片刻,连忙把哨子吹起来,把院子里的人全部叫来。
哨声还未响起来,看守发现眼前漆黑一片的走廊里出现一个人,与斗鸡师的打扮一模一样,身穿锦绣襦丝裤、头戴紫金彩冠,手里执着一杆不知从哪儿偷来的铎拂,格外神气。
斗鸡师细眉白脸,身型娇瘦,朝看守飞了个媚眼,很无耻地笑了。
云衡说:“多谢你放我出来。”
看守把甩棍从身上抽出来,唰一下弹出去,握在手中比划了几下,吓唬说:“云小姐,你这般胡闹也是逃不走的,现在乖乖回来还来得及,要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看守身后响起密集脚步声,瞬间有七八人提着家伙赶过来,院子里也有脚步踏起雨水的动静,不少人在往这边包抄。
云衡在原处挑了挑眉毛,笑道:“那你们就来试试啊——”
说完话,云衡手中铎拂一挥,嘴巴上也衔起一枚哨子,是斗鸡师在训练斗鸡时专用的骨哨。
云衡一吹骨哨,哨子顿时发出一阵尖锐嘹亮的响声,刚才还在乱飞的斗鸡像是接收到了指令一样,井然有序的落下来,朝着云衡这边靠拢。
这些斗鸡有几十只,都是无名豢养来打比赛赢钱的,一只比一只壮。
此刻它们进退有度,在一只红脖子红冠彩色尾毛的雄鸡带领下,排列起队形围在云衡身边,其中有几只斗鸡暗中捣乱,领头的雄鸡就跳过去狠啄它们,捣乱的鸡群瞬间老实下来。
堵在走廊上的看守跟暴徒们彻底目瞪口呆,看着这群生猛的斗鸡围在云衡四周跟保镖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云衡俯身摸了摸领头那只红色大公鸡,它叫‘飞鸿’,是无名所有斗鸡中战斗力最强的,云衡这些天私藏的所谓‘夜宵’,有三分之一是喂它吃的,今天如此听云衡的话,也算没白养活。
下一秒,云衡直起身来,看着眼前那些慌张无措的暴徒们,有人移开脚步打算去把斗鸡师叫过来,让他们跟这些披银戴甲、爪子或嘴巴都戴着铁钩利针的斗鸡们打架,不得被啄成筛子?
云衡冷哼了声,勾勾唇角说:“不用麻烦了,你们斗鸡师今晚醒不来了。”
紧接着,她手中铎拂向前挥舞,一声哨响——
斗鸡们爪子一刨地面,朝着这些人扑了上去。
‘飞鸿’最生猛,翅膀一振,跳飞到半空中,嘴上的钢针瞬间张开,像一把小伞,小臂一样粗壮的鸡脖上羽毛彻底炸开,疯狂地叮咬到看守身上。
看守的胳膊被钢针钉出一排血刺,他痛得咬牙,手中的棍子对准鸡头敲过去,‘飞鸿’极敏捷地一个闪避,又跳飞起来啄他的蛋。
……
数十只斗鸡疯了一样飞过来,院子里的人先是慌上半秒,旋即,一齐吼叫着,挥舞家伙朝斗鸡砸过去。
少数几人运气极好的一棒把斗鸡打飞出去,鸡头当场打断,奄奄一息的落回地上。
更多的情况下,斗鸡们一下扑在暴徒身上,嘴上锋利的钢针或鸡爪上的铁钩瞬间扯下一块肉,满院子都是暴徒们哀嚎的喊叫声。
斗鸡和暴徒们你掐我啄,都打红了眼,暴徒们人数少,形势演变成三四只斗鸡追着一个人屁股后面啄,暴徒捂着屁股狂奔,四处逃窜,稍有回头反抗就立马被啄去一大片肉。
有被逼到墙角处的暴徒退无可退,逼得急了,就红着眼跟斗鸡们拼死缠斗,但这些斗鸡本就是好斗成性,这些人反抗得越激烈,它们就越强劲。
有几只斗鸡已经全身羽冠倒竖起来,爪子落到了暴徒身上就不肯撒开,跟着走。
‘飞鸿’这边已经啄晕了三人,战况良好,满院子的暴徒都在地上滚来滚去,衬衫、裤腿上到处是撕烂的口子,雨水打在身上,十分凄惨。
飞鸿翅膀一扇,高高跳到房顶的檐角上站住,它把彩羽高冠都支棱起来,夜空中一道惊雷劈过,将它红色的羽毛衬得更亮,仿佛一团在雨水中燃烧的烈焰,直冲天日。
它皋皋的仰天长啸一声,一股精气神透出鸡冠,院子里的斗鸡们也都跟着一齐叫起来。
鸡鸣声鼎沸,四处激荡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就连走廊上的灯仿佛也变得昏暗,暴风中的雨水被冲得一阵阵摇晃。
‘飞鸿’立在雨水中的屋檐上,昂首瞪视着夜空中那道惊雷,并不避让,姿态更是高傲不驯。
院子里的暴徒们苟苟喘息着,从地上爬到一处趴好,听着这一声声鸡叫,只觉脚底冰凉。
他们这些人已经是亡命之徒,平常跟着GPS组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也没少做,不说欺男霸女,就是杀人放火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但今晚这些气势汹汹的斗鸡给他们这一辈子留下了心理阴影,房梁上那只红色的,哪还是鸡?
哪还是鸡鸣?
那分明是阎罗。
是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