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

两分钟？

没人知道过去了多久，也可能不过十几秒。

当一切归于平静，生机盎然的青绿取代了死板的水泥楼房，完完整整看到这一幕的秦默和叶柔呆坐在楼梯上，两行泪水无声地从睁大的眼眶中滑落。

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和恐惧，压抑到让人窒息，冰凉的后背分不清是冷汗还是雨水，两人下意识交握的手互相勒出苍白。

当感知重新回归身体，耳边是隆隆的雷鸣、瓢泼的大雨、隐约的尖叫，这才让她们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死亡近在咫尺，或许不过是再一次暂时的死里逃生。

“快……”

一声低语将叶柔拉回现实，很快她就发现秦默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秦默？”

“快……快跑……”

秦默的眼神中没有焦距，瞳孔黑得深邃，耳边声音消弭。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间狭小的房间里，四周都是炽热的火苗和浓重的烟雾，心跳加速，难以呼吸。

“你怎么了？”叶柔掰过秦默的身体，对上她的眼睛时禁不住呼吸一滞，里面是几乎要溢出的绝望。

“快跑……快跑！”

秦默浑身一震，慌张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右腿着地，刺痛又让她跌坐回去。

“秦默！”

扶住她跌下来的身体，叶柔死死地将不停挣扎的秦默箍在怀里，有些庆幸自己的力量高于秦默，剩下一只手也能配合着诡异的姿势将她压在身下。

秦默浓重犹如实质的绝望和无助刺痛了叶柔的心，她不知道秦默为什么会这样，无从去安抚，只能这样用力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会没事的，别怕......”

秦默此时的状态让叶柔想起了一个名词——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如果是真的，相处了十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秦默出现闪回的状况，那她不知道的又有多少次呢？叶柔不敢去想，只能再次收紧手臂。

皮肤相贴处的冰凉逐渐回温，秦默也逐渐安分下来，用力回抱住叶柔，脸埋在她的颈间，滚烫的泪水缓缓晕开。

情绪收敛得很快，当秦默拍了拍叶柔的后背示意她松手时，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已如潮水般褪去，重新出现在叶柔面前的脸除了眼眶还是红的，没有其他异常，甚至还带有反常的微笑。

“你......”

叶柔刚开口秦默就打断了她，“是进去帮他们，还是看看那群地精身上有什么？”

门内有叫喊和打斗声，但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没有人往这边的出口跑。现在秦默重伤，完全是在强撑着，而叶柔的右手因为重击暂时失去了知觉，连弓箭也用不了，上去基本上只能是送死。

叶柔想问秦默是不是真的有PTSD，但在她灼灼的目光下还是没有问出口，“去看看那些地精吧。”

“你的手怎么样了？”秦默转移话题道，带着真切的关心。

叶柔能不追问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无疑是松了一口气的，起码混过一天是一天。

两人几乎是坦诚相待，但为数不多的隐瞒中，唯有超乎友谊的感情和这件事情她不想被叶柔知道，同样也害怕被提及，就连她自己都不敢去回忆。

“骨头没事，应该过会儿就能缓过来。”叶柔说，又担心地看向秦默几乎红了大半的衣服，“你怎么样？”

秦默的衣服本来就湿了水，血色更容易蔓延，看起来更为可怖的同时也影响了正常的判断，情况究竟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没事。”秦默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伤口没多深。”

生怕叶柔不信，她还特意指着额头上的口子说：“你看，这里也已经不流血了。”

“真的？”叶柔将信将疑，毕竟秦默从小就爱逞强，其程度令人发指。

“真的，快上去吧。”秦默拉了一下叶柔的手，“谁知道过会儿还会不会长出那个东西，抓紧时间。”

叶柔见她的精神还算可以，决定就先放过她，又警告道：“要是撑不住一定要跟我说。”

“好。”秦默认真地点头，拉着叶柔往楼上去，移开视线时目光一暗。

实际上叶柔的怀疑没有错，她的确是在逞强。

如果数据化的血量真实地反应了她现在的状态的话，此时5点的血量只剩下2点，已经十分危险，并且还可能因为持续的失血继续往下掉。

额头的伤口不算重，但地精的咬合力真的非常可怕。尖长突出的犬牙贯入皮肉，要不是最后关头被身体自发抽取了1点能量用作防御，她的锁骨和肩胛骨怕是要被咬断。

体质的改善的确让凝血速度也跟着变快了，可惜刚才的挣扎不可避免地扯到了伤口，现在她能感受到心跳正在加速，面色如何不知，但手心已经开始冒出冷汗，这是失血超过承受范围的初步表现。

这种时候说了又有什么用，徒增担忧罢了，所以秦默不会说。

她在赌，赌自己运气还可以，不会失血过度而死。

“等会儿要是还地震，我先跳下去接你。”叶柔一边翻找着地精的尸体，一边说，“地上还有水，感觉从三楼那边下去没什么问题。”

“嗯。”秦默听话地点头，她们现在就是在危险边缘试探没错，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希望尽可能多的了解这个变得陌生的世界。“不震的话是回教室，还是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