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娅的短暂离开，很快就引起了关注，姚婆婆循声前来，就看到了面前的这一幕。

“圣女！”姚婆婆不赞同的看向苏菲娅，她的目光像刀子一般落在柯基身上，像是看着一块惹人厌恶的垃圾：“你怎么能……”

“好了，”苏菲娅阻止了姚婆婆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她神情微微冷了冷，看着刚刚胆子稍稍变大点儿的柯基再次缩了回去，往后退了一大步……“婆婆，我已经不是圣女了。”苏菲娅这次也认真的对姚婆婆强调。

“可是……”姚婆婆张开嘴，话语再次被苏菲娅打断。

“我已经不是圣女了，姚婆婆，以后……”后面的话，让一个还没有经历的，年仅十八的少女有一些羞涩，她装作提兜帽修整仪容，来掩饰尴尬，就算是这样，声音仍旧大不到哪里去：“我是要嫁人的……”

“圣女禁言！你怎么能够！”姚婆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同于先前的警告，这一次怒火已经完全翻涌了上来，然后目光更是要吃人一般，瞪着旁边已经傻掉的柯基：“还是当着一个贱民的面！”

她有些口不择言：“就算圣女您要挑选夫婿，这个贱民也没有资格！”

苏菲娅没想到姚婆婆竟然会如此不体面的把那个肮脏的字眼吐漏出来，这还是最严苛律己的修女吗？她微微怔了怔，旁边的柯基却已经开始微微战栗起来。

于是苏菲雅很快回过神，她还来不及张嘴训斥姚婆婆，柯基却猛地上前一步，站在了她的身前。他的战栗不是觉得害怕，不是觉得被羞辱，也不是觉得难堪……而是愤怒，而这种愤怒，不是因为姚婆婆对于他的羞辱，而是因为姚婆婆对于苏菲娅斥责。

但就算这样，一个贱民站在一个神殿里的修女面前，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更何况，他还要对这位修女大人不敬，但是他的身后是圣女，是已经没了神殿，没了信民，只剩下孤身一人，有些无助的圣女。

于是他不能后退，如果他再后退，那圣女阁下还能倚靠谁呢？

“你……你怎么能够说苏，苏菲娅阁下的不是。”柯基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苏菲娅阁下，阁下想要做什么，要做什么，也不是你，不是你一个……”他咽了咽口水：“一个老太婆可以指摘的。”天啦，他竟然称呼一位德高望重的修女阁下为老太婆，虽然他觉得这个形容词真的太棒了。

但是要是亚克斯还在，他可能就要被杀头了……天啦，他今天到底要被杀头了多少次？还好，他只有一个头。

柯基这会儿竟然有些庆幸起来。

“你……你……”姚婆婆指着面前这个贱民，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菲娅终于站了出来，说了一声：“好了。”她从柯基的身后站出来，没有再看柯基一眼：“姚婆婆，我们回去吧……你今天已经足够失礼了，如果你还记得修女的体面的话。”

姚婆婆抬起来的手颓然的落下，她立刻噤声，微微低着头，小小退了一步，让苏菲娅走在前面。

柯基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

突然，苏菲娅回头对他道：“柯基。”

“苏，苏菲娅阁下！？”

“……以后，我会多笑笑的。”苏菲娅伸手把发丝挽在脑后，“谢谢你的建议。”

……

……

“傻笑什么呢！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爷乐呵乐呵！还笑……你到底在看什么，有那么好笑吗？”一头又粗又乱毛发的青年站在柯基身边，学着他对着空无一物的地面，认真看了一会儿，疑惑不解的问道。

这青年叫做汤木，汤木坐了下来，见柯基不搭理他，自顾自的说到：“这地方连个鸟都没有，想打打牙祭都做不到，整天吃那些粗饼……牙都磨短了。”

柯基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有些忧忡：“……先前那些胡蛮子咬我们咬得那么紧，怎么这会儿没有动静了……难道真的放弃了？”

“可不是吗？你当谁都不怕死，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堕落之地！我要不是没得选择，我这辈子都不会踏上这片土地……不过话说回来，传言传得那么邪乎，怎么咱们这一路走得这么安稳，连个精英级的魔兽都没看见？”（深渊魔猪：各位兄弟们，那位出来了！这次是真的！大家都老实点儿，最好都藏起来不要出来！老猪我好好睡觉，没招谁惹谁，都献上一块肉……好在性命能保，但那些自认没老猪我好吃的，最好还是不要露头了！）

汤木反倒有些好奇起来：“听说堕落之地有王级的魔兽，不会是唬人的吧？还是那些魔兽都心地宽广似海洋，不把我们这些小角色放在眼里面，又或者不吃荤改吃素了？”

柯基瞪了他一眼：“乌鸦嘴。”

汤木摊了摊手：“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真要碰上了，我们这些……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我还是觉得有些古怪。”柯基说着，站了起来：“我要跟圣女殿下说。”

汤木连忙拉住他：“唉！我说你省省吧，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圣女殿下从小身处神殿当中，什么都不懂，你也不懂？你跟她说有什么用？她是能打还是能召来神明？她要真这么厉害，就不会流落到此地，还要我们这些贱民来保护了。”

柯基愤怒道：“我不许你这么诋毁殿下！”

“行行行……”汤木没有跟柯基争辩的意思：“那你说，你把这事儿告诉殿下，她又能怎么办？要我说啊……”他伸了伸腿：“咱们还是当作，听不见，看不见……我不惹事，事不惹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万事大吉！”

“你这样……”柯基摇着头：“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行，你是文化人，小的我没读过书，不懂那些大道理！”汤木翻过身，躺了下来，望着堕落之地昏暗的天空，有些怀念起亚克斯蓝蓝的天和白白的云，他幽幽道：“可是不这样，那要怎么办？难道整天忧心这个担心那个，就能好到哪里去了，真正事到临头，脖子会变得硬一些不成？”

柯基沉默了下来。

“看吧……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柯基拿脚踹了踹汤木：“……哎，滚一边躺着去。”

“干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看你不爽，要不起来打一架？”柯基又踹了一脚，汤木迫不得已爬起来，蹭了一脸的土，他悻悻道：“好好好，惹不起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他刚要站起来，脚边躺着的一块石头一震。

正好打到脚踝，于是有些生气了：“我说我都起来了，你怎么还踢石头砸我！？”刚抬眼，却看见柯基呆呆的看着远方。

“来了……”

“什么来了走了！我跟你说话呢！”汤木走上前，却见柯基指着远方：“胡蛮子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