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主知道自己兄长在北疆受了伤,也知道可能有些不好,但她不知道居然坏到这般程度,她心中的恐惧可能比任何人都深,她想要走近去看一看,可是现在她根本就迈不动脚,强行的跨出一步,竟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后面跟进来的丫鬟急忙将她扶起来,因为她们撑着,长宁郡主才到了榻前,跪坐在老太妃脚边,颤颤巍巍的伸手,“大,大哥”长宁郡主不敢伸手去碰他,抓住了老太妃的衣袖,“祖母,大哥这是怎么啦?啊?他这是怎么啦?”
那茫然无措的样子,像是不肯接受现实,又像是打击过度,叫人看得心肝直颤。
“老太妃,老太妃,已经去请闻人四姑娘,兴许还有转机,您别太着急,啊,您一定要稳住,别是王爷救回来了,您却有个好歹,到时候叫王爷怎么办?现在的关键是,一定要吊住王爷的命,等闻人四姑娘过来,您说对不对?老太妃”
老太妃这话像是听进去了,突然回身,踉跄着起身,扑上前抓住御医,“保住我家小北的命,知道吗?两刻钟,哪怕只是两刻钟,他在这两刻钟里有个万一,我要你全家的命,知道吗?我要你全家的命!”
“好好,老太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之前面对一群大汉的恐吓,御医都还能勉强维持住,然而现在,他却忍不住头上冒汗,身体发软。
“扶我到那边去。”老太妃指了指被移到塌侧面靠床方向的椅子道。
丫鬟妈妈急忙上前。
老太妃坐下,“将长宁也扶过来,别妨碍了御医。”
老太妃旁边安放了另外一把椅子,长宁郡主被扶过去,她却根本坐不住,靠在扶手上,紧紧的抓着老太妃的手。
老太妃看似已经镇定了下来,可是她的手却抖得厉害,依旧不停地捻动着佛珠。
御医迟迟不动,直接被一个壮汉给拎了过去,“听到没有?保住我们王爷的命,不然拧断你脖子。”
御医欲哭无泪,定北王摆明了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随时都可能没了,保住他两刻钟?他没有丁点儿把握,但如果做不到,他怕他连这个屋子都出不了。
那边,套了马车,快马加鞭的赶往闻人家,赶车的乃是定北王的士兵,又蛮又野,马车里还有一个闻人家熟识的丫鬟,即便是抓紧了窗户,身体也晃过来撞过去,但是这会儿却不敢有半点怨言。
闻人家的大门被敲响,门房本来还有几分怨气,这深更半夜的还下着大雨,谁他娘的这些个时候找上门?然而在得知对方的来意之后,所有的怨气跟不耐烦都瞬间消散,急忙通知后院。
这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还是韩氏跟闻人泰伯,这时候连他们都不可能继续再睡,急急忙忙的穿了衣服出来。
那边小草也已经得了消息,安静的院子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一般,甚至顾不得被吵醒的隆哥儿,小草直接就套了方便行医的衣服,快速的包好头发,脚下不停地往外走,差点与拿着灯进来的丫鬟撞上。
小草抢了灯,三步作两步的上前抄起灯罩罩上,去了隔壁书房,啪嗒打开医药箱,从架子上搜罗了其他东西扫进去,盖上,拎着就走。
韩氏跟闻人泰伯也知道小草的性子,怕是半点都不会耽搁,她们也直接去了外面,也仅仅是用发带绑了头发,衣裳都是边走边理,即便如此,刚刚到马车跟前,明明慢一步知道消息,离大门也更远,还要收拾东西的小草,也紧跟着就到了,没有打伞,一身都湿透了。
“萱儿”
见到他们,小草直接将水中的灯给扔了。“先上马车,待会儿再说。”
几个人上去,马儿立马就撒开蹄子的飞奔起来,一个没稳住,就栽倒在马车内,马车上唯一没有摘到的也就门口的小草了,“王爷受伤多久了?伤到什么地方?伤口是什么情况?他现在又是什么状态?”
两个兵士因为之前就得了老太妃的指示,这会儿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但是,有些问题他们也说不清楚,尤其是小草后面越问越细,越问越多,结果他们什么都答不上来,心中倍觉愧疚,觉得自己对王爷的关心还不够。
小草却没再搭理他们,只是让他们再快些,回头打开医药箱,就开始瓶瓶罐罐的倒弄什么。
抵达定北郡王府,时间比预计的还节省了三分之一,这会儿九城兵马司的一队人还守在外面,见到第一个从马车上冲下来的居然是个女子,也是面面相觑。
虽然来过定北郡王府几次,但小草依旧不熟,兵士在前面引路,小草跟在后面,“你是属蜗牛的吗?那么慢,快点。”
兵士觉得自己很冤枉,他是为了照顾她的脚程,不过对方是为了自家王爷,他自然不会委屈,由小跑变成了放开了跑,然而回头一看,人姑娘完全跟得上,所以果然还是他慢了。
到了门口,只听见“老太妃,王爷,王爷没气了。”
兵士只觉得晴天霹雳,小草一把将人掀开,冲了进去,顾不得屋内其人任何人,直奔榻边,放下医药箱,撕开定北王的衣服,丢开枕头,摸了颈间动脉,趴下在胸口听了听,火速掀开医药箱,将准备好的自制强行针,直接就往心脏扎进去,将药注射进去,然后将东西丢开,直接翻身上榻,位于定北王里侧,按压胸口,进行心肺复苏。
小草先做了一组胸外按压,抬起定北王下巴,头部后仰,捏住鼻翼,将嘴打开,低头就开始做人工呼吸
那毫不犹豫的动作,引得某个丫鬟惊呼一声。
老太妃一个眼刀扫过去,这会儿每个人的心脏都揪紧了,只要不是瞎子就该知道,小草这会儿是在救人,用别人不知道的方法,在救一个御医说已经没气了的人。
不管多么的不可思议,众人都希望这一刻能够发生奇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
两次缓慢的人工呼吸,三十次快速的胸外按压,如此的反复
小草身上的水,滴滴嗒嗒地落到定北王身上。
等韩氏跟闻人泰伯进来,刚好看到小草低头,韩氏忍不住捂住胸口,闻人泰伯也忍不住的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二人却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小草专注于救人,更是半点不受影响。
韩氏缓了缓,也终于想起,听说自家闺女在救四房那孩子的时候,也是往嘴里吹气,现在大概也是一个道理,但是这小婴儿跟大男人,可是天差地别,就算知道她在救人,韩氏这会儿心脏也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