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军中,小早川隆景本阵。
小早川隆景抬头看天,此时已经走过午时,太阳蹉跌而下,到了末时。
前方尘埃滚滚,杀声阵阵。
小早川隆景忽然感觉自己心惊肉跳,下意识摸额,竟然摸出一手冷汗,心又不安。
远处一名姬武士正在率领骑兵步兵联合冲阵,把毛利家的先锋军阵打得七邻八落。
原本紧密的一个个小队列,被砸开一串串人浪,四散逃走,狼狈不堪。
小早川隆景再也坐不住了,从马扎上站起来,问道。
“带兵突阵的姬武士是何人?”
左右侧近面面相觑,有姬武士鞠躬道。
“不知。”
“快去探明!”
“嗨!”
那名姬武士奔出本阵,骑马下山跃向前线,大喊道。
“前方战将,可留姓名!”
高坂昌信正要吸引注意,眼看敌方大军注意力聚焦在自己身上,顿时大喜。
她身边不过三四百姬武士,且兜胴不全,虽然骁勇,但体力装备皆难以持久。
这会儿看到有人跳出来问话,她刚又冲散一队士卒,高喊道。
“吾乃武田家高坂昌信!西国小女卑鄙无耻!只会以众击寡!可敢一骑讨!”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无数毛利家下级姬武士的目光,有几人脱队骑马出列,冲着高坂昌信杀来。
高坂昌信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带孩子,可武艺却没有落下,日日勤练且加上饮食充足,四十岁的身体甚至比昔日更加强健,不畏单挑。
“关东蛮子莫要嚣张!手岛狼之助前来讨教!”
“桂五左娘前来讨教!”
“内海鬼之丞前来讨教!”
这几名毛利下级姬武士求功心切,径直朝着高坂昌信杀来,俨然不顾以多欺少,辱没一骑讨之名。
高坂昌信却是大喜,摒弃左右战友,奔出队列,朝着三人杀去。
对方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神速冲出来,转眼间两马交错,一人已经被刺下马去。
另一人咬牙上前,被高坂昌信长枪横扫砸中脑袋,晃荡倒地。
还有一人从后面欺上,高坂昌信就像是身后长了眼睛,长枪自腋下突刺,转身回马枪是一气呵成,准确刺中对手的咽喉。
呼吸间,三名姬武士落马而死,武田众欢呼雷动,毛利军鸦雀无声。
毛利阵前督战的横山景义脱口大骂。
“这三个白痴!毁我士气!”
她是小早川秀包的家老,带三千军势为先锋,却是被几百精疲力尽,兜胴不全的武田众挡住去路。
此刻军势士气受挫,阵脚松动,她脸上是火辣辣的烫,顿时暴跳如雷。
“吹法螺,击鼓,全军围上去!我就不信她能翻天!”
可高坂昌信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已经抢先发动。
高坂昌信自知部众无甲劣势,两军对阵必处下风,绝不能硬拼。
她刚才左突右冲,都是冲着对方的薄弱处使劲,利用庞大军阵反应不及,讨了些小便宜。
但双方人数的巨大差距,让高坂昌信根本不敢停下来。
一旦对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拖延时间,只需要用几千人马围住自己,大队军势就会填补包围圈的空隙,追击武田义信她们而去。
想到武田义信还没有走远,高坂昌信就是死也得把敌人牢牢拖在这里。
她观察对方的指挥旗帜,早就看清了眼前军势的首领在哪里,此刻见敌军士气受挫,立即回到自己阵中,打马高呼。
“诸姬!为了武田家的未来,请与我一起死在这里吧!
赤备!进攻!”
“进攻!进攻!”
随着高坂昌信一马当先,几百姬武士随着她一起杀入敌阵。
她们有人骑马有人步行,队列脱节,却是视死如归,士气如虹。
横山景义刚下令,队列刚变阵出破绽,就被高坂昌信抓住机会,冲入阵中,搅乱阵型,径直冲她杀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
“弓矢众何在!铁炮众何在!射死她们!”
一旁的姬武士急喊道。
“不行呀,她们已经冲进我们的队列,会误伤我们自己人的!”
横山景义面色越发难看,拼命挥手道。
“废物,都是废物!长枪上前,顶住她们,把她们赶出去!”
横山景义说的轻巧,前列的姬武士与足轻却无法像她嘴里说得那么从容淡定。
高坂昌信冲在最前面,左右骑马姬武士拼命贴住她两侧,用身体帮她挡住来自两侧的攻击。
骑马队以高坂昌信为箭头,组成密集的锋矢阵,一口气扎进敌阵之中,撕开口子。
后面的步行姬武士组成枪衾阵跑步冲刺,把骑兵队撕开的口子进一步拉大。
一众姬武士虽然无甲,但依靠高强的武艺,娴熟的配合,把小早川秀包的前锋军捅得四处漏风,并且越来越接近先锋大将横山景义。
横山景义急得跳脚,却不敢在这个时候退却。
她的背后就是阵旗,她麾下的七八支备队原本就因为之前的一骑讨失利,士气被夺。
如果她在此时贸然退却,阵旗后移,只怕会引发队列崩溃,万一再被人趁机掩杀倒卷,后果不堪设想,她非得切腹谢罪不可。
横山景义咬着牙不肯退,高坂昌信求之不得。
只见高坂昌信左冲右撞,不断接近横山景义的阵旗冲去。
一骑当千,势不可挡,斩将夺旗,正合她意。
———
小早川隆景在本阵所在的高处眺望远方,紧皱眉头。
忽然,有姬武士走进幕布,鞠躬之后,在她耳边轻语。
小早川隆景眉头更紧,低声嘀咕道。
“她怎么来了。。请她进来。”
“嗨。”
姬武士离开半晌,便看到一人绕过幕布,走近小早川隆景身边,来人正是黑田孝高。
两人相互见礼,小早川隆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