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关东三强藩之一的大名主,武田信玄本应该正在关东配合动员,参与关东联军。
但她却在没有事先向圣人请示的情况下,擅自上洛,为高坂昌信扶棺而出。
往小了说,这是擅离职守,往大了说,这是目无尊上。
可圣人不发话,谁都不敢站出来指责武田信玄这位威望素着的大名主,场面变得分外沉默凄凉。
义银知道的,远比在场诸姬更多,武田信玄上洛,第一时间不是觐见圣人,而是去找尼子幸盛。
这要是让外人知晓,不知又会闹出多少闲话,多少猜测。
可看着武田信玄伤心到失态,不顾礼仪喊出魂归来兮,义银也是心有戚戚,不想多追究。
说到底,高坂昌信也是义银的女人,就是因为福薄没有孩子,否则也有神裔之母的身份。
高坂昌信战死沙场倒也罢了,小早川隆景事后还拿高坂昌信的遗体撩拨胜龙寺城的武田义信,设伏偷城,这已经触及了义银的底线。
义银早就想到了,消息传到关东,武田信玄绝不会放过小早川隆景,却没有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
葬礼之后,义银私下与武田信玄独谈。
他沉默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安抚还是指责,最后化为一声叹息,说道。
“比叡山的天海与我说,可以将高坂昌信的坟墓安置在延历寺,受香火供奉,你以为如何?”
武田信玄皮笑肉不笑道。
“这事就不劳天海上人费心了,我已经联系高野山,高坂昌信的遗体火化之后会送去高野山建灵塔供奉。”
义银摇摇头,不想掺和这些女人的勾心斗角。
当初盐田城的事,天海也是参了一脚,事后躲在甲斐惶惶不可终日,最后还是被武田信玄卖了,送给义银杀人发泄不满。
谁知道义银有大定力大智慧,竟然宽宏原谅了天海的羞辱,反而把天海扶上了天台宗上人的位置。
高坂昌信惨死,天海上人看似不计前嫌,愿意为其祈福供奉,但心里到底是不是幸灾乐祸,武田信玄懒得深究。
自从义银与长觉法师做了交易,名义上信了真言宗,斯波家姬武士大多会选择真言宗为信仰。
而关东姬武士也有不少改信真言宗,高坂昌信就是其中之一,武田信玄把高坂昌信的安眠地放在高野山,倒也合情合理。
说完这件事,义银看着武田信玄,肃然道。
“你与高坂昌信情同手足,擅自从关东跑来京都,我不怪你。
但凡事不要太过,尼子幸盛不如你聪明,尼子家也不如武田家兴旺,你别拿她当枪使,多生事端。
关东动员已经开始,你还是早些回去,武田家群龙无首,需要你坐镇主持。”
武田信玄微笑道。
“圣人要谈公事,那便谈谈公事吧。
您人都到了京都,斯波一条之战已是一触即发。
一条秀吉做梦都没想到您竟然会不等关东援军抵达,就与她正面决战,她必然会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提前发动妄图击败您。
关东援军现在的动员已经赶不上了,我回不回去都无关大局,想要为君出力,反倒是在这里更有我发挥的余地。”
义银无奈看着侃侃而谈的武田信玄,说道。
“你又想做什么?”
武田信玄笑道。
“听闻,有人勾结毛利家,提议拉拢毛利家,可以分化一条毛利联盟,削弱一条军团的实力,臣以为万万不可。
尼子家与毛利家仇深似海,圣人也曾答应为尼子胜久复仇。
圣人一言九鼎,谁竟敢让圣人食言而肥,臣请诛之!”
义银皱眉道。
“无稽之谈,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无中生有的事。
你不能因为高坂昌信之死,就随便质疑旁人,凡事要讲证据的。”
武田信玄摇头道。
“是谁说的不要紧,关键是确有风声在外面传。
臣帮尼子家说话,是为公义,为圣人分忧履行诺言,绝不是为了什么私仇,还请圣人明鉴。
臣以为,暴力即威望,威望即统治,西国诸侯不服王化已久,当杀一儆百,以铸秩序。
根除毛利,镇之诸侯,才是正确的做法。”
义银无奈一叹,天晓得外面风声是不是武田信玄自己传出去的,他问道。
“总而言之,你就是要诛灭毛利全族是吧?”
武田信玄目光如炬,斩钉截铁点头道。
“是,尼子幸盛也同意我的看法。”
义银下意识揉起太阳穴。
武田信玄一门心思要搞事,尼子幸盛也愿意被当枪使,你们俩就瞎几把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