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越跌坐在地上,周围突然飞起诵读之声,由远及近由轻变重由寡变众。芷越警觉地环顾四周,又仔细辨认,这诵读内容竟是曾经学习过的道义,而诵读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从五岁入道门,到如今二十八岁在蜀山,学习的道理越来越多,心中的疑惑也越老越多。曾经乍一听十分受益的道理,如今听来不过是先贤圣人哄骗孩子的游戏。
芷越冷笑一声,心中的怒气更加升腾,最终恶狠狠说道:“全是骗人的把戏”便一把擦掉已经快干了的眼泪,“我也该回去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芷越猛地睁开眼,一顶竹屋顶映入眼帘,清脆的古琴之声声声入耳,涤荡心灵。芷越一侧头,看见水伯在平时喝茶的桌子旁抚琴,那漆黑的古琴只放在膝头。而老人似乎不再是风一吹便散的模样,而是柔中带刚,利利落落。
芷越勉强起身,剧烈咳嗽两声。而水伯的琴声却没有停止,知道芷越不言不语走到门口,水伯仍旧手拨琴弦,百无聊赖似的说了一句:“你还是离开蜀山吧。”
芷越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头也不回,“我若是不呢”
水伯双手按在古琴上,良久才说道:“你心魔难解,资质平平却野心勃勃,终究害人害己,还不如早点离开,去过平反的人生。”
芷越稍稍回头,眼神坚定地说,“还从来没有人会放弃希望。”说完芷越头也不回得走出了水伯的小屋,身后,古琴再次咚咚响起,而眼前的锁妖塔在落日余晖中仍旧黑漆漆丑陋异常。
“早晚屠尽妖族,位列仙班”
锁妖塔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芷越眼神越凌厉,锁妖塔越不安分,甚至每层犄角的铃铛都剧烈的晃荡起来。水伯在房中激烈地谈起古琴,锁妖塔才终于安静下来。
芷越回头冷冷一笑,这一笑多少有点嘲讽,因为锁妖塔的异动,让芷越觉得是自己的危险气息吓住了里边没用的妖,而水伯不过是一个假模假式的花架子,早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芷越更加确定自己必能成仙,她利用下午的时间打坐休息,晚课时仔细翻身查看瓶颈的突破之法,芷越还以为书中能有什么秘诀,却不过是各抒己见甚至相互矛盾的一堆废话。但是芷越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上台去告诉李毅自己需要休息几日,李毅连问都没问便点头答应。
芷越对这个师父原本还有尊重,但是如今她看清了现实,她明白想要提升就必须靠自己,在水伯没有权利将自己逐出蜀山的时候变得足够强大才行,而此时的李毅是她可以抓住的最坚韧的稻草。
晚课结束,芷越仍旧自行离开,师姐以为她又去找三长老练功了便什么都没有说,其他人更是对芷越去哪完
全不在意。
芷越现在倒是很庆幸这些仙家公子小姐们很少与她走动,让她可以自由在蜀山之内走动而不被注意与怀疑。芷越今天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书院里的。
这已经不是芷越第一次偷看了,她第一次偷看的是人间皇帝下令禁止的神话小人书,里边多是鬼怪之事。那个时候芷越只是好奇,书中鬼怪大多面露狰狞,食人血肉,吸人精气。后来芷越年纪渐长,对于鬼怪已经心生厌恶,不过在她十六岁头上,同门师兄给过芷越一本门内禁止的妖魔情爱故事。芷越看得津津有味,那是少女对爱情的美好向往,也是少年对人间普通情感难得的认同。但是这些小美好被同门师兄打得稀碎,他之所以给芷越那本情爱,不过是为了让芷越能所有顿悟对他投怀送抱。芷越在被强吻后狠狠教训了师兄,利用师父的信任将他一脚踹出了山门,还痛打落水狗,送他一剑断子绝孙。那是芷越第一次发飙,因为师兄很不凑巧地打碎了芷越曾经看重的东西。而上一次偷看是在悠然山,她可是不请自取,谁叫悠然山近年来式微,不再拥有守护的余力呢。
芷越在悠然山看的教会了芷越如何利用对手的真气打败对手,是她不费吹灰之力打败白润女弟子的不二法门,也让她轻而易举获得了进入蜀山的机会。在决定偷看的那刻起,就是芷越重建价值观经历的最重要的转折点。
她明白:之所以被称为,不是因为会一时使人误入歧途,而是让世间人和事真正失去了公平,失去了善与恶的划分。
歪门邪道其实就是投机取巧,妖精采食人的精气也不过是为了增加道行,而在芷越看来,的妙处就在于它们可以更加迅捷便宜地让自己证得大道。她甚至自负的认为就算是恶的,在她手里也能成为向善的基石。
人就是这样,一旦说服了自己就万事不阻碍了,芷越现在必须要偷看,因为这是她能想到最快最好的办法。
芷越走进大殿,八苍老祖的大雕刻石像还是岿然不动,芷越心中对八苍老祖有一丝可惜,她一直不明白八苍为何在两军阵前以身殉道,若是换成她,她绝不会自己去死。
芷越无暇思考,她知道在蜀山不能开启探地术,那很容易被人发现,只能借助工具。芷越从腰间掏出一只竹筒,拧开盖的同时无数只小飞虫飞了出来。这竹筒是芷越在人界游学时在云南够得,里边的蛊虫可以探查封印所在,十分准确。芷越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人界的小玩意就是灵巧得很,谁叫人类法术无法太精通,只好弄些个工具帮助人类探清情况早作打算。
足有一炷香时间,小飞虫们终于归来,带来的情况就是:除了锁妖塔,其余禁地没有特别封印,只有束严房间的一面墙封印强大,甚至无法靠近。
芷越收回了蛊虫,眼中满含算计,“哼,束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