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有三天假,秦云要回家一趟看看爸妈。
十月是农忙的时候,珠玉县是个纯农业县,没有什么工业。
随木村,典型的贫困村,地少人多。
很多一户7、8人只分了10多亩地,在加上农业水平地下,土地养不活这么多人,所以很多人初中都没读就早早出去打工了。
村里主要种的是棉花,那是一种很累人的经济作物。
一般来说,想要轻松可以种亚麻,一种特别古老的植物,那玩意省事。就是拨皮时需要丢到水里浸泡10多天,让纤维腐烂。那时的村子到处都是哪种让人作呕的腐臭味。
省事却不值钱,以前种的人多,现在种的越来越少了。
真正好买钱的还得是棉花,可是那家伙麻烦,从育苗到移栽都需要精心呵护。
等植物长到6、7CM高时,就需要施肥,氮肥和复合肥。需要一勺一勺的人工去做。
顶着7、8月的烈日,弯着腰在地里一株一株的施肥。不能多,多了浪费。也不能少,少了发育不好。
然后结桃了,要打农药,那是最苦最累的活。
酷热的夏天钻到已经没过胸的棉花地里,背着沉重的手动撒药机,一株一株的喷洒。
这活只能年轻人做,因为撒药最好的时候是中午。早上叶子有露水,撒了效果不好。
傍晚撒了,晚上又会结露水,时间短,效果也不好。
风大了也不行,风会把药水吹的四散,效果一般人还容易中毒。
所以撒药的日子一般是天气好且无风中午最好。
酷暑的中午,背着几十斤重的药水机,钻进那密不透风的棉花地。一般人都会中暑。
只能年轻人来,而且就算这样,也时常有人中暑。所以打药是个危险又辛苦的事。
十月是采棉花的时候了,开花后要尽快采,棉花一遇雨水卖相就差了,价格就低了。
最好采棉花的时候是早上,凌晨5点多,天才刚刚亮,秦云就和秦爸和秦妈一起去了地里。
小板车上装着一壶水,一堆麻袋。
早上乡间的小路上总会碰到往田间去的人,乡里乡亲的都认识。
“云伢子回来了。哟,一段时间不见又张高了。”老汉也姓秦,其实随木村大多都姓秦。
秦老汉家里7口人,3个儿子2个闺女。儿子们早早就出去打工了,闺女也都嫁到了隔壁乡。
常年抽烟的老汉,一口大黄牙。特别喜欢笑,一笑就漏出那口黄牙。还喜欢开黄腔,村里人都喜欢黄腔。
秦老汉是个老实肯吃苦的人,一个人伺候10几亩地。经常说的话是,还没死,就得做。
村里按辈排份,秦老汉不比秦爸大多少岁,可是秦云得喊他爷。
“三爷。”秦老汉排行老三,其余几个兄弟都饿死了,就他活了下来,“合友伢伢还没回来吗?”
伢伢——其实就是叔叔伯伯的意思。秦合友,老汉的小儿子,也是秦云的从小玩伴,初中没读完就退学了。
有一股子用不完的力,是个干活的好手。
可是却迷上了赌博,前年过年期间赢了点钱,然后又找秦老汉凑钱买了辆摩托车。
当时嘚瑟了很久,可是马上又都赔进去了,听说摩托车也卖了,还欠了不少债。
欠钱没法还,秦合友次日就跑了。身份证都没带,偷了老汉的800块压箱钱就跑了。
后来还是老汉偷偷把身份证给邮寄过去的。
要债的上门,老汉咬牙说:‘’儿子的债,他认了,欠多少老汉来还。还不了,用命抵。”
后来老汉烟也戒了,抽了30多年的烟就这么戒了。老汉更加吃苦了,背也驼的更厉害了。
“那化生仔还有脸回来。”秦老汉脸色铁青,“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秦云笑笑不说话,继续推着板车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