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阎会心一笑:“看来你知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陈双金毕恭毕敬的回道:“这个飞贼在安宁县作案已经一年有余,是个神出鬼没的怪贼,经常往大户人家府里投石,大半夜的扔完石头就跑,作案地点完全没有规律,作案时间也不固定,很难抓捕。”
苏阎托着下巴想了想:“只扔石头?如果只是一般的恶作剧,官府为何要发布通缉令?”
陈双金恭维道:“大人英明,衙门之所以发布通缉令,是因为石头上刻着血字。”
苏阎一挑眉毛:“什么血字?”
陈双金一字一顿道:“白方未死。”
“白方?”苏阎顿了顿,“又是白家的人?”
陈双金接着道:“这件事要从一年前说起,白方是白家庶出的一名公子,生性好斗,十六岁生辰那天犯了命案,理应问斩,可是白家在安宁县的声势很大,没人敢上白府拿人。”
“那会儿咱们县尉大人刚上任不久,性子刚正不阿,便亲自带人上白府抓人,最后人是抓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审问,白方当夜就撞死于狱中,听当时看守的狱卒说,白方整张脸都撞得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了,也有人说,监狱牢头是白家的人,正真的白方被掉包了。”
说到这里,陈双金叹了口气:“事情后来不了了之,不过白家和县尉大人的仇怨,就此算是结下了,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每隔十天半个月,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就会有贼人飞上墙头,往各家各户居所投射血字石头......。”
苏阎听到这里,笑容玩味道:“一年了都没抓到这个投石飞贼,看来你们县尉大人,也有办事不力的时候呀。”
......
“县令大人,”黄秦拄着拐杖,来到县令赵忠的办公桌案跟前,双目炯炯有神。
赵忠头戴乌纱帽,身穿一袭宽大的藏青云纹官服,生得天庭饱满,眉眼肃然,这会儿正在伏在桌案前翻阅案卷,头也不抬道:“有事快说,一会儿还要升堂审案呢。”
黄秦艰难的向前两步,凑近县令面前,干笑道:“大人,属下这次来,是想问一下咱们安宁县剿匪有功,朝廷下发赏银的事,好给死去的壮士一个交待,也好安抚他们的家属。”
赵忠抬头看了一眼黄秦,神色有些复杂,“老黄呀,不是我说你,有伤在身就该好好休养,别到处乱跑,就算朝廷见到你这副可怜模样,剿匪下发的赏银也不会变多,如今南境边关战事吃紧,国库紧张,想必下发的赏银也不会多,而且一时半会也发不下来。”
黄秦陪了一个笑脸:“大人,赏银的事,咱们县衙钱库就不能提早发一份?实在不行,先布告出来,减免这些死去壮士家属的徭役赋税也行啊。”
“老黄啊,这种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还要请示上峰。”
赵忠语重心长道:“而且,你还记不记得,你刚上任的时候,我便告诉过你,日后总有和白家打交道的时候,让你不要把事情做绝了,可是你呢,硬闯白府抓了白家的人,还让他落得一个惨死狱中的下场......。”
“他死没死还不一定呢。”黄秦忍不住插了一句,双眼微微发红。
赵忠摇头叹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还是老样子,根本不懂得变通,你知不知道,其实很多地方,剿匪有功颁发赏银一事,主要靠各地土豪乡绅资助,如今你得罪了白家,白家不表率,安宁县谁还敢出来奖赏死去的壮士,不然光靠朝廷下发的那点赏银,再经过各级官员的克扣,到手又能有多少呢......。”
黄秦双眼布满血丝,义正辞严道:“白家的银钱多半来路不正,不要也罢。”
赵忠冷哼一声:“好啊,你有骨气,但那些剿匪死去的五十多名官差呢,你拿什么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用什么安抚他们的家属?”
黄秦不再多言,拄着拐杖,一拐一瘸的离开了。
赵忠看着对方坚毅的背影,放下了手中的案卷,自言自语道:“兔死狐悲,真是搞不懂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