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绝还是不出来。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分钟,苏绝就认输了……他要憋死了。
看着眼前静默坐着的男人,苏绝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幼稚。
苏绝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主动伸手接过林声手里的药。
“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林声盯着苏绝,苏绝只能先硬着头皮喝完手里的苦药,拿着空碗,又重新看向林声。用眼神问:解释呢?
林声没有半点慌张,自然而然地将苏绝手里的空碗拿过去,跟照顾孩子一样。
“你劳累过度,所以……”
苏绝眼里没有半分温度,看着林声:“这话,你信么?”
活落,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苏绝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又像个在丈夫手机里查出了什么的妻子,咄咄逼人,风度全无。
苏绝闭了闭眼,不愿意说就不说吧。
“殿下公事繁忙,就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了,回去吧。”
林声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碗,看着苏绝靠在床上的,苍白的脸,开口:
“当年你的病,不只发烧那么简单。”
苏绝侧目。
林声继续道:“当年我们同食同寝,时间长了,难免为人所害。所以曾有心怀不轨的贵族在你我的饭食中下毒,所以我们才会同时生病。我体弱,躺了许久,首都星所有名医同力才捡回一条命来。阿猫一直和我们在一起,自然不会幸免于难,所以才会中了毒离开。”
林声看着苏绝,眼神不躲不闪,说话不疾不徐,加上他特有的威仪,的确很让人信服。
苏绝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你中毒最深,苏老亲王没办法,只能依一个东方巫医的话,给你又下了一种毒,以毒攻毒。那段时间王妃每天守在你的榻前,夜不能寐,食不安寝,整整熬了七天才算度过了危险期。毒除去后,巫医又把给你下的新毒解开,算是圆满。”
林声顿了顿,又道:“这种医法是有后遗症的,就是……你会失去之前的情感。”
苏绝攥着被子的手忽然就松了。
“你……”
“其实这么多年,你的情感缺失,一直都在。你有没有觉得,面对任何人,包括苏家人,都是责任感大于情感的。”
林声的话像冰冷的雨砸在苏绝心上。
难怪,难怪父王母妃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掉过异地眼泪……
难怪,难怪他这么多年心若漂泊浮萍,孤独无依。
林声看着苏绝,心口隐隐作痛,握着碗的指节隐隐泛白,沉默着陪着苏绝。
但苏绝眼底除了震惊和淡淡的悲伤,再没有别的情绪。
许久后。
眼中翻腾的情绪渐渐散去,全部被冰冷占据。
“谢谢殿下告诉我这些,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林声定定地看着苏绝,突然笑了:“别这样说。当年老亲王和王妃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你年纪太小。”
苏绝对上林声的视线,也笑了。
标准的完美微笑,客气,礼貌,又疏离。
“殿下早些去休息吧。”
林声终于笑不下去了。
“……好。”
苏绝静默地坐了一会。
然后点开了自己的光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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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绝和林声如约去了工作人员的工作场。
这里非常大,摆放着非常多医疗器械,医用品,实验装置。不过因为科技化程度高,并不显得杂乱,而是非常有序。诺亚很少参观这种地方,看着到处五颜六色的试管,连连咂舌。
路易斯默默跟在后面,紧紧盯着他们俩,眼睛瞪得巨大,生怕他们真出点什么事。
“大人,您昨夜没休息好啊?”旁边的侍从见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担忧地问。
路易斯的视线依然没有挪开分毫,嘴上念念叨叨:“你确定全方位消毒了?确定不会有
事?”
“当然没了,您昨天问了一天了,我们可仔细了。”
“医生护士就这些人吧?去派个人,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万一带了病毒怎么办?”
“是。”
比起神经紧张的路易斯,苏绝更为懵逼。
苏绝刚一走进来,一个刚刚还在工作的少年手里的笔都掉了,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慌张无措地捡起笔,看着苏绝,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深深给苏绝鞠了一躬。
苏绝愣了一秒,迅速上前扶起他。
“这是做什么?”
“苏、苏殿下,我们都很喜欢你,你能来这里我们真的很高兴。”少年抬头,眼神亮晶晶的。
苏绝温柔地笑了:“我很荣幸,很感谢你们的喜欢。其实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多亏你们,大家才会得到适时的医治。”
少年太激动,紧紧攥着笔的手边缘泛白:“我、我真的不敢相信。真的有一天能见到苏殿下……我真的……”
苏绝今天依然是一席白衣,保持着他的“半永久”微笑,但眼中流露出的真挚多了几分,更显得温润亲和。配上那出尘的气韵,无双的容颜,说是天地间最夺目的风景也不为过。
这才是苏绝真正的样子吧。
璀璨,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