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做基围虾这种大菜的时候本就不多,再加上贵,学生们都吃得少,仅仅根据观察,根本没可能猜出来。
饭桌前,几个人都安静着,阮轻暮迎着秦渊那清冷目光,丝毫不躲避,笑得更加促狭。
他靠近了点,深深望进了面前那双幽黑如井的眸子:“我说对了?”
正在这时,方离的声音怯生生地打断了他:“那个,饭菜打好了,你看看合口味吗?”
他一个人端着两个餐盘,鼻尖冒着汗,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个放在了阮轻暮面前,腿有点儿软。
阮轻暮总算收回了促狭的目光,冲着方离笑了笑:“辛苦你啦。”
方离局促地摆摆手:“没事,快吃吧。”
阮轻暮拿起筷子,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盘子,脸色微微有点僵。
可怜巴巴的几两白米饭,旁边是两份素菜,一份是千张炒豆芽,一份是凉拌黄瓜。
方离小心地看看他:“两、两块八。我按照你说的……”
刚刚阮轻暮交代了不要超过三块钱,他没敢擅自加钱,可是三块钱要想买一份像样的男生饭菜,实在有点为难。
一个鸡腿都三块了呢!
秦渊淡淡瞥了一眼阮轻暮的盘子,沉默不语。可是傅松华没有心眼,一看到这份搭配,忍不住就脱口而出叫出声来
“你有病啊,学女生减肥?”
阮轻暮抬眼看看他,薄薄的眼皮耷拉着:“你是蠢货吗?看不出来我是穷啊?”
傅松华:“……”
妈的服了,没见过把穷说得这么坦荡又理直气壮的。
他虽然看着阮轻暮不顺眼,可是毕竟家教好,哪有那么刻薄和真坏,看到阮轻暮这样,反而尴尬起来。
算了算了,尼玛一个瘸子,家境还不好,再追着人打,就有点不厚道了不是?
方离犹豫了一下,夹起自己餐盘里的两块红烧肉,小心地往阮轻暮盘子里放:“那个……我、我吃不下,打多了。”
阮轻暮看看他:“你也没几块啊。”
方离有点冒汗:“我真的吃不下,太油腻了……”
阮轻暮不再矫情:“哦,行,下个月我回请你啊。”
刚刚随口征集线索,一下子就花出去快三百元,整整用掉了这个月生活费的一小半,来的路上他就想到这个问题了。
——这还没算要买新教材的钱。
失策失策,上辈子穷奢极欲,金锭子花得流水一样,谁能想到,现在一二个月的花销得控制在二三两银子之内呢?
对面的傅松华默默地看着他俩,眼角跳了几下。
长见识了,学校里有这么惨的贫困生吗?一份红烧肉就四五块,还这么兄友弟恭地谦让,看着简直惨绝人寰。
一抬眼,身边的秦渊正直直地看着他,带着奇怪的神色。
傅松华没看懂他的意思,用眼神反问:“?”
秦渊淡淡开口:“你刚刚不是说没吃饱?”
傅松华:?
他有说吗??
秦渊皱皱眉,再次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你说了。再不去打菜,要没了。”
傅松华和他直直对视了几秒,终于恍然大悟,拿着饭卡跳起来:“是啊是啊,食堂真垃圾,菜量越来越少,我又饿了!”
站在几个热门菜的窗口前,他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买了两只鸡腿和五只大肉圆子,弄了个干净餐盘端了回来。
“来来,相逢就是缘分。见者有份一人一个。”他不由分说,硬着头皮往阮轻暮和方离盘子里夹了个肉圆子,再转向两个小伙伴,“愿赌服输,那道多选是我错了,我请客,你俩的鸡腿。”
对面的男生:“??”
有这回事吗?
秦渊淡淡挡住他的手:“我吃饱了。”
对面的男生正想接过来,一抬眼,正看见秦渊直勾勾瞪着他,满脸写着“不、你不饿”,忽然也福至心灵:“我也好饱,一根土豆丝也吃不下了!”
傅松华佯装大怒:“我擦,我买给你俩的,你俩说饱了?”
秦渊站起身:“走了,你慢慢吃。”
傅松华怪叫一声:“哎哎,等我!”
他三两口吞下一个肉圆子,看也没看阮轻暮,却把剩下的往方离面前一推:“拜托拜托,帮个忙,别浪费,干净的没动过!”
……
旁边,白竞和几个9班的男生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大眼瞪小眼地望着那盘子。
两只肥嘟嘟的大鸡腿,油光闪亮的四个大肉圆子。
白竞伸着头,迟疑地问:“什么情况这是?”
方离有点结巴:“不、不知道……那个傅松华非要请我们吃。”
黄亚死死盯着鸡腿,忽然一拍脑袋:“你们说,会不会他们也看到了下注贴,所以这里面有泻药?”
阮轻暮低头看看面前的荤菜,望着几个远去的大男生,微微一笑。
一片窃窃私语和窥探的目光里,他悠然扬声,冲着远处的某个身影笑吟吟喊了一嗓子:“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睡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