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歪着头睁大眼睛去看说话的人,没躲过巫沉的筷子,被塞了一口野蘑。她不喜欢那个味道,小脸皱成了歪瓜瘪枣似的一团。
巫沉严肃地看着她,“不准吐。总得要吃的。”
鹿清嘴角抽搐,咕咚一声,居然嚼都不嚼,一口全吞下去了。
巫沉捏着筷子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门口说话的那人更不爽了,撩起袍子,一脚踏进门来。径直向他们的桌子走了过来。
这人口气不佳,态度更不佳,但长得倒是极为精致秀美。鹿清半仰着脑袋盯着他看,并在心里将他和巫沉做对比。
他的脸比巫沉的瘦长一些,不同于巫沉的俊美阳刚,有些类似女子的阴柔美感。双眼略为细长,此刻看人有些阴沉沉的。不似巫沉平和沉静。嘴唇因为讥诮的表情,一半高来一半低,鹿清有种想伸手给他扯平的冲动。
不过,他身上的衣饰倒是精美异常,宝蓝色的衣服上全是银丝绣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像水波一样,泛着粼粼微光,看得鹿清目不转睛。
一个有点扎手的漂亮人,鹿清真心地叹了一口气,一边嚼着巫沉喂她的蘑菇,一边口齿不清地道,“可惜了。”
巫沉用手指在她脑门一弹,“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吆,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亲眼看到巫公子与人打情骂俏。”那人见巫沉不理会自己,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
“打情骂俏,什么意思?”鹿清隐约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巫沉眉头微皱,“不准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鹿清伸手往不请自来的人一指,一脸“天真好奇”,“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指他吗?”
那青年脸更黑了,伸手就要掀桌子,巫沉左手往桌面上一摼,桌子便像长在地板上一样,纹丝不动。“巫沉!”青年咬牙切齿地道。
巫沉平静地看向他,“虞贞,虞季堂,你闹够了没有。”
鹿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鱼鸡汤?”
虞季堂脸都黑了,“小子,所以敢拿我名字开玩笑的人,都已经投胎转世了。”
鹿清哪里怕他,“名字起了就是让人叫的嘛。我要是叫你鲫鱼汤,那才是取笑。”
虞季堂阴沉沉地道,“报上名来,爷爷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鹿清双手托腮,软着声音挑衅,“可是人家就叫做无名之辈呢!”
虞季堂被她娇滴滴地声音激了个哆嗦,“你到底是男是女?”
鹿清嘲笑他,“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嘛,干嘛还扯什么男的女的。磨磨唧唧的,是不是个男人。”
虞季堂忽的站了起来,“别以为我怕你们,你们两个一起上。”说着就要拔剑。
巫沉这下是真的沉下了脸色。他紧跟着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将虞季堂刚刚出鞘的剑柄推回去。虞季堂双眉一压,右手就推了过来。
巫沉的左手对上了虞季堂的右手,两人出手快如闪电,可是不管虞季堂的右手怎么出招,都被巫沉的左手封住,那出鞘方两寸的剑柄,被巫沉的右手生生的压了回去。
鹿清啧啧两声,仿佛听见那宝剑跟剑柄让人倒牙的摩擦声。
虞季堂的脸都涨红了,也没能阻止剑鞘一声轻响、合了起来。
鹿清笑得打滚,“哎吆吆,剑下不斩无名之辈,原来是这个意思,没名的你都斩不了,有名堂的,你就更斩不了了。”
巫沉倒也不似鹿清得寸进尺,收了手,“行了,都别闹了。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虞季堂脸上潮红未退,牙咬得咯咯作响,“谁稀罕你的饭。”他转身就走。
鹿清刚想再刺他两句。被巫沉伸手弹了一下脑瓜,他正色道,“再胡闹,罚你顿顿吃野蘑。”
呃?!鹿清满脸委屈、痛心疾首,“我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这么虐待我!”
已经走到门边的虞季堂愕然回首,差点崴了脖子。
巫沉心中叹气:自己搬的石头,砸脚那是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