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瑜倒腾到天边即将放白,怕自己熬了一夜直接去见秦慕渊时脸色不好看,便在床头点了支安神香,沉沉睡去。早上侍女一大早起来,见床头烟雾缭绕,便掐灭了熏香,唤陈景瑜起身。
“都退下,让本公主再睡会儿。”
“可是公主,你昨天不是答应了大殿下今天一大早要去司马府吗?”
“不急,等本公主睡醒了再说。”
侍女见陈景瑜并无起身之意,便随手关了房门,默默退下。
秦慕瑶一大早起来吃过早饭,想着昨天一整天都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便领着怜儿去了奶娘房中。
“张妈,念清昨天可还乖巧,有无哭闹?”
“夫人放心,小公子昨天甚是乖巧,在司马大人跟司马夫人处玩闹了一整天都未见哭闹,司马大人跟司马夫人都特别疼爱小公子。”
“那就好。”秦慕瑶俯身从张妈怀里接过自己的儿子,小家伙一看到自己的娘亲在身边,便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手舞足蹈,伶俐可爱极了。
“小姐,公子有事找你,让你去他房中见面。”秦童奉命来给秦慕瑶带话。
秦慕瑶将念清交给奶娘,便随秦童往秦慕渊房中走去。
刚一进门,秦慕瑶看到一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背对着她而立,从身影难辨来人是谁。
“大哥,有什么事吗?”
来人听到秦慕瑶的声音,便转过身去。秦童顺手关了房门,跟怜儿在房门外等候。
“秦大哥,你怎么在这儿?”秦慕瑶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父亲的左膀右臂秦黥,心中甚是欢喜。
“秦黥,见过小姐。”
“秦大哥,免礼,你还是随大哥叫我瑶儿吧,当年的那个小姐早就随着宰相府不在而死去了。”
“好了,都别站着了,赶紧坐吧。秦黥,你就听瑶儿的,别公子小姐的叫,生分,这些年,我们早就在心里把你当作亲大哥般敬重。”
“对啊,秦大哥。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不是在流放吗?怎么有空来陈国。”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跟小姐分开,其实宇文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我性命,但是碍于君命不可违,他便买通押送的官兵,在周国境内不好动手,怕背负违抗君命的罪名。司马轩便让士兵将我押解出周国边境,打算在陈国边境上以逃匿罪将我暗中杀害。押解士兵在我的水带里给我下了药,正准备对我动手时,遇到了准备逃往陈国境内的公子,要不是公子跟秦童出手相救,秦黥早就成司马轩刀下亡魂了,哪还有机会再见小姐一面。”
“可恶,总有一天我要让司马轩为他所造的孽付出代价。那秦大哥你现在是在何处?”
“瑶儿,这就是为兄今天叫你过来的原因。有些事也应该让你慢慢知晓。”秦慕渊一边倒着茶水,一边慢慢道来。
“之前宰相府的兵马目前都乔装打扮藏匿于陈国边境的一个村庄里,还记得青鸾姑姑在陈国住的地方吗?”
“记得,我听雪鸾提起过。”
“就是那个村庄,我们刚到那个地方时,村庄早已残破荒废不堪,大家一起动手打理收拾了下,觉得适合藏身,便都在那个地方安顿下来。白天大家一副农夫装扮,下地干活,夜幕拉下就开始适时操练。”
“可是大哥,你在陈国囤积周国的兵马,陈国君上就没发现吗?”
“陈国君上自然是知晓的,只是默不作声而已。”
“这是为何?”
“这是因为我跟陈国君上有协定,一旦我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举事成功之时,我必保证周陈两国百年太平,期间绝无战争。”
“我明白了,这些年陈国面对周国的伺机骚扰早就苦不堪言,若是能借此机会换陈国百年太平,修养生息,对陈国君上而言是利民生的大事。可是大哥,你哪里来的军费可以养活这帮将士?”
“说道军费,还得感谢我们的舅舅啊?”
“这事舅舅也知道?”
“那是自然,不然你觉得我们能在陈国国都待得如此安稳是因为啥?舅舅不方便以陈国大司马的名义支助我军费,便跟陈国君上商议以我娘的名义支助于我。”
“娘?可是娘亲已经过世多年,大哥你把我说糊涂了。”
当年娘亲私自作主进入周国嫁给我们的父亲。当时碍于整个周国跟陈国的形势不明,两国之间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舅舅便未敢将自己亲娘在世时准备给娘亲的嫁妆送去周国,也就是我们姥姥。所以这笔嫁妆就一只封存在陈国司马府。此次恰遇我为军费犯愁,舅舅便跟君上商议以母亲的名义将这笔嫁妆交给我,要怎么处理,他们都不在过问。“
“妙啊,此计甚妙。既可以不将陈国卷入周国的内政之中,又可以等哪天周国发现此事,陈国也可以顺利脱身,更重要的还能给陈国的朝臣与国民们一个交待。此计策是舅舅想出来的?“
“此计策虽说是由舅舅的口向君上提出来的,但是实际想出此条计策的是陈国太子陈景修。“
“所以说,我在周国狱中听到的兵符是指的这支军队吗?“
“不是,这件事以后大哥会慢慢说给你知晓,你不用着急。“
“小姐,管家让人来传话,说是陈国公主上门寻你。“门外怜儿禀告道。
“陈景瑜,这大晌午的她来做什么?麻烦管家派人伺候她片刻,我即刻就来。“
“是。“
“好了,今天我们就先这样吧,秦大哥,等下我让秦童送你从后门离开,军队的事情还得麻烦你多费心了,有什么消息及时让飞扬传给我。“
“公子客气了,那秦某就先告辞了,公子小姐多保重。“
“秦大哥保重!“
说完秦黥在秦童的随侍下便从后门离开了。
秦慕瑶跟秦慕渊在怜儿的随侍下起身往前院走去。正好已是晌午时分,司马夫人便命厨房多备些酒菜,挽留陈景瑜留下用膳。
陈景瑜本来一门心思就扑在了秦慕渊跟秦慕瑶两兄妹身上,司马夫人留下用膳的话一出,她也就顺势答应了。
“慕瑶姐姐。“陈景瑜见秦慕瑶兄妹走进来,高兴的立马迎上去。
“草民秦慕渊、秦慕瑶拜见公主殿下。“
“好了都起来吧,咱们不是说好了我穿便服的时候就不用这些虚礼吗?生分。“陈景瑜将秦慕瑶兄妹扶了起来。
“渊儿、瑶儿好好招呼公主,我去厨房看看午膳弄好了没。”司马夫人说完便在婢女的随侍下向后院厨房的方向走去。
“公主今天来找慕瑶是有什么事吗?”侍女进屋给三人添完茶便离开了。
“你看,好看吗?”陈景瑜从腰带里拿出一条长命锁,交到秦慕瑶的手里。
“好看。这是……”秦慕瑶接过长命锁仔细端详,见锁的正面写着长命百岁字样,背面用小字镌刻出时辰八字。“这时辰八字是我儿念清的?”
“姐姐好眼力,一眼便看出了这时辰八字的玄机。“陈景瑜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怎料茶水太烫,着实把自己呛的难受。
“慢点喝,我的公主殿下。“秦慕瑶赶紧用手轻拍陈景瑜的背,试着帮她把气理顺了。
陈景瑜见自己在秦慕渊面前丑态顿出,感觉自己脸颊热气上涌,用手摸了摸脸颊,滚烫异常。
“公主,我儿念清的生辰八字是谁告诉你的?我记得我并未告诉过你,你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知道的分毫不差。”
“有心之人咯,慕瑶姐姐这个你以后自会知晓的。“秦慕瑶见陈景瑜始终不愿意言明,也就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此时婢女们已在正堂一侧张罗好饭菜。
司马夫人走了过来,邀请公主上座用餐,并派人去请谢司马一起。
陈景瑜硬是要坐在秦慕瑶跟秦慕渊中间,始终不肯坐上座。司马夫人也不好违拗陈景瑜的意思,便只能随了她意,也不再强求。